扶光掌心生出許多汗,她擡颌看着沈栖音問:“音娘當初,為什麼要救我?”
沈栖音沉聲道:“不是救你,隻是那隻狗實在是聒噪。”
扶光知道她在說謊,但聽到這句話以後還是有些失落地低下頭。
奇怪,為什麼會這麼失落呢。
從來沒有人真心對她好,所有人接近自己都是帶着目的而來,連沈栖音也是。
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沈栖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聽到了一絲細微的聲響,像是水珠淌落在被褥上。沈栖音擡手觸及她臉頰,一片濕熱。
“哭什麼?”
扶光用手背抹着眼淚不吱聲。
她不知道眼前這個來曆不明的人究竟是什麼身份,隻知道她出手相助隻是需要自己心甘情願地取下心頭血給她。
“音娘,可否給我一把刀。”
沈栖音:“你要刀來做什麼?”
扶光将因為淚水而黏在臉邊的發絲撥到耳廓後,“音娘想要什麼,我便給什麼。我這條命是音娘給的,自然是心甘情願付出的。”
沈栖音諷刺的勾起唇,“都聽見了?”
扶光點點頭,沈栖音也沒有猶豫直接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房梁突然傳出一陣聲響,沈栖音反應及時将扶光拉進懷中向後避去,電光火石間天花闆倒塌,兩個人跳了下來。
扶光還有些驚魂未定,沈栖音的暴戾被江一鳴收盡眼底。
賊心不死。
江一鳴率先揮劍,一道藍色的光波勢如破竹地朝沈栖音襲來,她側身躲過又被江澤的劍氣逼得無路可退。再怎麼說,現在的沈栖音也還沒有熟練地掌握魔道之力。
于是,她換了另一種最有效又不消耗氣力的辦法。
扶光措不及防地被沈栖音掐着脖子提起來,她雙腿胡亂地蹬着神情痛苦。
那玉镯裡的黑氣變得更加濃郁,快要從镯子裡沖出來似的。
二人急忙停下了攻擊,扶光艱難地握緊匕首反手狠狠刺進沈栖音的手臂。她本以為沈栖音會吃痛地放開她,結果她面目表情,手上的力度逐漸縮緊。
“嗤,原來變成凡人以後,那不滅誓就沒了效果。你還真是幫了孤一個大忙啊,扶光。現在殺了你,你的元神破碎,再也無法對孤構成威脅。”
“但是......”沈栖音語氣忽然變得不同,“孤這幾日心情尚好,可以再留你苟延殘喘幾日。”
一縷黑煙裹挾住扶光,等她再次醒來時已經過去了三月有餘。
她忽然覺得很累,這這一整年都困苦不已,唯一的那點慰籍卻是她人用來哄騙她的假象,想來也就快活了三日。
已經是春日了,萬物複蘇。
扶光的雙眼被蒙住,她隻得待在這個狹小的卧室。沈栖音不知去了何處,她就這樣日複一日地躺着,身體也越來越消瘦。
一枝梨花透過窗戶進來,她不喜歡聞這個味道。
無所事事時扶光就會去摸一摸手腕上的镯子,其她大多時候都在睡覺。不知怎的也不覺着饑渴。
就在扶光又要小憩時,虛掩着的門被推開。那人聲音清冷,似乎帶着一點責怪:“門沒關,為何不走。”
縮在被褥裡的扶光不語,沈栖音蹙緊眉頭,還是松了口:“起來,我給你帶了點心。”
扶光:.....
沈栖音:.....
她快步上前想要拽開被褥,然而縮在裡面的扶光也暗自用力,偏不要她掀開。
沈栖音微張着唇,又欲言又止。她從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上輩子死時身體的劇痛好似萬箭穿心。
但是她也同樣體會着那樣的劇痛...
沈栖音被自己腦海中的想法駭了一下,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扶光都不斷地阻礙自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成王敗寇本就是三界不成文的規矩。
但是自己也不斷地妨礙她了啊....
沈栖音:....
良久,沈栖音艱難地将字眼從牙縫裡擠出:“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