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輪回,便是幾千年,人間變化也是翻天覆地,兩人在下界相遇過幾次,皆是不歡而散。
直到那一世,那是一個快速發展的時代,互聯網剛剛興起,科技一路狂飙,各地都建有學校,人人都有學可上。
君嶽在盛道桉這一世還沒覺醒前找到她,此時她不過一個高二的學生。
這節課上的是數學,她的課桌上放着課本,右手捏着筆,頭卻一點一點,突一下砸在桌子上,弄出不小的動靜。
全班同學都看過來。
門口,一個身影一閃而過。
數學老師是個短發戴着眼鏡的女教師,姓趙,此時趙老師擰着眉,滿臉不悅,呵斥道:“盛道桉!要睡回家去睡!”
“外面站着去!”她指着外面。
盛道桉站起身,額頭有一塊紅印,她拿起課本,去走廊罰站。
走廊盡頭的君嶽抱手而立,他薄唇微勾,真可憐啊盛道桉。
這一世,盛道桉生父親是個酒鬼,在她五歲時醉酒跌入河中身亡,母親帶着她改嫁兩次。
但是兩任繼父家就沒有不嫌棄她的,她媽也受夠了這個拖油瓶給她帶來的白眼,後來就不管她了,甚至被趕出來,讓她愛上哪上哪去,于是她回了親生奶奶家,和高齡的奶奶相依為命。
一開始,她媽媽還會每個月給她兩百塊,後來慢慢的就沒有。
一年前奶奶給了她一筆錢,這是奶奶所有的積蓄,但也隻夠她兩年的學費,後來沒多久,奶奶就走了,破爛的土房,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想念書就得自己賺錢,周末去燒烤店打臨時工,穿串、洗碗,在學校便幫人跑腿、做作業,沒有哪天能歇息。
盛道桉其實不喜歡回家,她總會想起那個陰沉沉的晚上,漆黑如墨,沒有月亮和星星,四處伸手不見五指,她抱着身體已經慢慢僵硬的奶奶,哭的撕心裂肺。
君嶽不明白,為什麼每一次盛道桉輪回都是這樣的開局,她是得罪了哪位掌管輪回的司法天神麼?天上那兩族就看着她在下界受磋磨?
君嶽當然不明白,盛道桉擋了他的因果債,便不可能在凡間太順利。
若說她未下凡時,三千多煞,與她本身氣運鬥,不過是潺潺流水與無垠大海之比,對她影響不過爾爾,可偏偏她下凡了,數千年的輪回,她以凡人之軀應對自是無比艱難。
次日,班主任走進教室,後面跟着一個男生斜挎背着書包,穿着整齊的校服
,不過領口沒扣上,露出白暫的肌膚,黑色的鴨舌帽下是被遮住的烏發,碎碎密密眉眼漆黑,身形提拔高挑,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仿佛會吸引人般妖魅。
班裡有女生尖叫,不由得捂住嘴巴。
“你們看他!”班級裡開始有些低聲驚歎的聲音。
“哇哦!這帥哥是誰呀?好酷!”
“簡直長在我心巴上!”
“他是誰啊,不會是轉學生吧?”
“安靜!”趙老師
敲敲黑闆,“這是君嶽同學,今日是他轉學來咱們班,大家歡迎!”
“啪啪啪......”
“砰!砰!”
教室裡頓時熱鬧非凡,掌聲如雷,尖叫聲如浪,不絕于耳,有的甚至站起來鼓掌。
君嶽面無表情地走到講台上,目光掃過衆人,最終落在了角落裡單獨坐一桌的盛道桉身上。
盛道桉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做着習題,仿佛對這一切都漠不關心。
君嶽被安排在了盛道桉的旁邊座位。
他坐下後,壞笑着用手戳了戳盛道桉,“同桌,多多關照。”
盛道桉不理他,繼續寫着。
君嶽皺了皺眉,“這麼冷漠?”
盛道桉停下筆,看向他,“有事?”
“有事,挑事。”君嶽挑了挑眉。
盛道桉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他,繼續埋頭做題。
君嶽見狀,也不氣惱,拿出課本随意翻看着,不時扭頭打量他的同桌。
下課後,一群女生圍了過來,叽叽喳喳地跟君嶽搭話。
“君嶽同學,你之前是哪個學校的呀?”
“君嶽同學,你喜歡什麼運動?”
君嶽被吵得有些不耐煩,“都走開!”
女生們被他的态度吓到,紛紛散開。
盛道桉看了他一眼,這脾氣,還是遠離的好。
“你看什麼?你什麼表情”君嶽瞪着她。
盛道桉假裝沒聽見。
君嶽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然後他就發現,盛道桉很忙,一到下課就背着書包去幫同學跑腿買東西,一個人頭收五角,每次回來時,都氣喘籲籲,額頭布滿汗珠。
上課時,君嶽“啧”了一聲,把頭湊過來,壓低聲音,撇撇嘴說,“你這麼窮啊?”
盛道桉無語地白了他一眼,任然不想跟他說話。
君嶽反而心情不錯,自顧自的說道:“跑腿五角一次,寫練習冊一塊,一張卷子三塊五……”
“盛道桉,你這樣人累死了也賺不到幾個錢的。”
“你管我!”盛道桉有些生氣了,又因為還在上課,隻能壓低聲音怼了他一句。
“不如這樣,你不要幫其他人跑腿了,我雇你了,你幫我一個人就好,跑腿一次小爺給你一萬。”
聞言,盛道桉手上筆一頓,表情終于有點憋不住了,憤憤的問出那句:“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