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則的婚禮定在七月初七,七夕節,好日子,非常好的日子。
這段時間大家都挺開心,唯獨秦桑一人躲在辦公室裡盯着桌子上的糖果發呆,這是沈以則結婚的喜糖。
臨近婚禮,他很忙,公司的事大多都交給秦桑和肖钰,而他陪着王巧兒又是試婚紗、又是拍婚紗照,秦桑隻能看着,他隻能看着心愛的男人娶了别人。
萬分苦也隻能往肚子裡咽,他想,等到沈以則的孩子出生,就讓他放過沈林玉,他也能放心!
這些年,沈林玉在外面流浪的夠久了,他着實不想讓他再拖着病體在外流浪。
秦桑再次見到趙甯,是在醫院裡。
趙家出事,他父親賭博把家裡的幾套房子都輸了,就連沈以則買給他的那棟小别墅最後也為了還債賣掉了,那些要債的人找到公司,在公司鬧來鬧去,最後趙雪隻能選擇辭工離開。
趙家隻是個小資家庭也不算很有錢,一時間哪裡能還得了幾百萬的高利貸,趙甯……被多人強行侮辱了,還差點被他親生父親賣掉,掙紮間從樓上摔了下去,腿摔斷了。
秦桑坐在病床邊,看着臉色蒼白的趙甯很是心疼。
幾個月不見,少年眼中的光暗淡了許多,巴掌大的小臉毫無神采!
趙甯卻沖他揚起笑臉,跟他說:“男人嘛,又不會懷孕生子跟一個男人上/床也是上,跟十個人上/床也是上,沒區别!”
“報警了嗎?”
趙甯笑了笑,“你見過有哪條法律是寫男人被強之後,能找到說法的?”
趙雪母女還坐在外面哭,他父親走投無路搶劫誤殺了人被抓到警察局到現在還沒放出來。
秦桑喉嚨堵的難受,很難想象這幾個月趙家到底經曆過什麼。
趙甯拉住他的手,蒼白無力的扯着嘴角笑着:“秦桑哥,你喜歡他嗎?”
“什麼?”秦桑沒理解。
“沈以則,沈二爺,你喜歡的人是他,對不對?”
見秦桑眸子還是一片冰冷,他又急忙說道:“我能看出來,每次你看着他眼中都是愛意,可是對别人你的目光永遠都是冰冷毫無感情,我不是傻子,好歹在他身邊呆了一年,你們兩的關系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
秦桑沒說話,算是默認。
“你跟秦甯是什麼關系?”他問。
秦桑吸口氣,誠實的告訴他:“他是我哥,雙胞胎哥哥。”
趙甯像是聽了非常好笑的笑話,他捂着肚子笑的特别開心,他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原來如此,我是秦甯年少時的替身,你是秦甯長大後的替身,到頭來,我們都隻是替身而已。”
“二爺他,還是挺疼你的。”秦桑說。
趙甯的臉忽然變得猙獰可怕,他一把拽住秦桑的胳膊,指甲掐在他手腕上:“放他/娘的狗屁,你知道是誰讓我們變成這樣的麼?是他,是沈以則幹的,是他讓我父親染上賭瘾,是他找人強的我,你以為沈以則有多好?他是惡魔,他沒有心。”
秦桑看着歇斯底裡的趙甯心疼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手腕被他掐的很疼,而他好像沒感覺一樣,隻是不可置信的盯着趙甯看,這張跟秦甯有着八分相似的臉,猙獰起來更是一模一樣,有那麼一瞬,他看到了秦甯。
趙甯、秦甯生起氣來真的很相似。
“秦桑哥,他沒有心的,他能這麼對我,也會這麼對你,這樣的人不會對任何人動感情。”
秦桑卻還想為他争辯,眼眶紅了紅,幾不可聞的說了一句:“他愛過,也有過心。”
“呵!你也說了,他隻是愛過,愛過而已,可他愛的人不是我們。秦桑哥,你離開他吧,他不會愛上你,他沒有心的。”
看着秦桑強行忍耐着痛意,趙甯知道自己說話說得過分了,他擦擦眼淚問:“你愛的那個沈以則,是什麼樣的?”
他記得,秦桑曾經說過他的笑容隻會給一個人,但那個人已經死了!
是他愛着的那個人死了?
愛着的那個沈以則死了?
秦桑抽回自己的手,捏着那枚硬币,回憶一般,用極其平淡的語氣說着:“他會在那個下雪的夜晚蹲在路邊給我燒烤,會在大年初一給我煮湯圓、制造驚喜,曾經的他很溫柔、陽光、開朗、帥氣,他笑起來讓人覺得溫暖、他的懷抱讓人安心。”
“你說的跟我認識的可真不一樣,天差地别!”
“趙甯,二爺他或許是有些地方不太好,可他對你也是……”
“真心的把我當成替身嗎?”趙甯擦擦眼淚,“你以為他是真心的跟王巧兒訂婚?他每做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這次我是眼瞎認錯了人,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這是我的罪孽,我他媽活該,可我父母他們做錯什麼了,為什麼這麼對他們?”
“這件事,我會去問清楚,你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
“養好,也是個廢人罷了。”趙甯看着還吊着的腿,那張酷似秦甯的臉上滿是心傷神碎,“秦桑哥,你回去吧。”
秦桑沒再說什麼,起身心疼的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病房外,趙雪失魂落魄的坐在那兒,已經不像是之前那個活潑可愛、會給他偷偷塞情書的嬌羞少女了,她好像長大了許多。
“秦特助,還讓你特地跑一趟,真是麻煩了。”趙雪一雙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
“沒事,這件事我會處理,好好照顧他。”
趙雪點點頭,抹了把眼淚:“謝謝!”
拍拍小姑娘的肩膀,秦桑離開了病房,他又去看了看沈慶。
沈慶年紀大了,身體也不行,每天都在思念着自己的小孫子,身體已經被掏空,躺在床上也是無精打采。
看他艱難的伸手去夠桌子上的水,秦桑推開門進去,拿過桌子上的水杯給他倒了杯熱水。
沈慶看他來了,感動的笑笑:“你比我兒子來的還勤快。”
“可惜,我不是你兒子!”秦桑說,“我也不想要你這樣的父親。”
“咳咳,你母親最近怎麼樣了?還好嗎?”沈慶适時地轉移了話題,他喝了口水,這些年來沈以則并沒有來過看他,偏偏隻有秦桑這個陌生人會來醫院看他。
秦桑比起秦甯确實好不少,都是雙胞胎,為人卻不一樣。
秦桑倚在牆上,他其實對沈慶并沒有什麼同情心,畢竟這人是逼死秦甯、逼瘋張靜、害的沈以則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人,可他又是一個老人,孤零零的,也沒個親人在身邊,不照顧隻能讓他等死了,好歹是沈以則的父親啊 。
“除了精神,其他都好。”
“以則快結婚了吧,新聞上天天都在報道,你呢,他結婚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秦桑抿抿嘴,心口堵堵的:“沒打算,他需要我就繼續留,不需要我就走!”
他能去哪裡,不知道,等沈以則不需要他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