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蠱已經在陛下面前過了明路，用死囚的身體試過，能以一擋三，身體靈活度能保持三日不僵，隻是……”

卿月頓了頓有些猶豫。

“隻是什麼？”

軍中将士們最重兄弟情分，若知死後還可以繼續為朝廷效力，能夠減少兄弟們的傷亡，他們定會欣然應允。

裴昭也邊聽邊權衡這個法子實施的可能性，見卿月面露猶豫，還以為有什麼不妥，當下就追問一句，又一次強調有話直說的問題。

“事關重大，還望卿姑娘坦誠以待，将話說全比較好。”

做主的人話說到這個份上，卿月也沒了後顧之憂，補充道：“屍蠱遇水繁殖，新長出來的不是這個模樣，混在水中很難看出來，若要下蠱，放進湯水米粥中都可，并且要在人活着的時候吃下，短期内蠱蟲對身體沒有影響，時間一長就不好說了。”

屍蠱煉制不易，實驗的次數太少，觀察的時間又很短，無法做到絕對把控，隻能确定它有那方面的用處，至于在戰場上能發揮到什麼程度，卿月其實也不敢保證。

反正法子已經擺出來了，用不用還得看鎮北王裴昭，是以蠱蟲的優點與缺點都要提前說清楚，免得對方認知出錯影響判斷，做出讓人後悔的決策。

在一切清楚的情況下，卿月他們隻管配合，一旦做了決定，出了問題也是裴昭擔着。

“等戰事結束，身上有蠱并且還活着的人，我自會設法替他們除了，不會影響他們以後的日子。”

卿月站起來側頭看向窗口，外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她打了一個哈欠，感覺有些乏了，“來日方長，王爺考慮清楚跟我說一聲就成，時辰已晚，這種大事也不是一個晚上能談完，不如都散了，改日再論吧！”

顔朗很是贊同地點點頭，也不知道他們急個什麼勁，又不是明天見不上了。

他跟着站起來，偷摸摸牽住卿月的手，附和道：“是啊！我們剛來，連人都沒認得幾個，往後很長一段時間一起做事，有話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裴昭掃了衆人一眼，揮了揮手，“就按卿姑娘的意思，熊将軍、老龐，你們先回府好好休息，明日下午本王會帶卿姑娘他們一起去軍營，你們抽空準備一下。”

“是。”

熊、龐兩位将軍領命離開了。

緊接着裴昭看向卿月五人，溫聲詢問：“如此安排你們可能接受？”

兩位叔沒意見，清枝都聽卿月的，顔朗也覺得可行，幾人眼神交流一瞬，卿月便應下了。

“沒問題，王爺安排好派人知會我們一聲即可。”

裴昭颔首，卿月他們幾人便離開外書房準備回暫住的院落。

隻是他們剛來第一天，不認路，這會兒天又全黑了，隻剩下檐廊的幾盞燈籠忽明忽暗，更加不知該往哪裡走了，還好王府下人多，主子沒睡貼身伺候的下人也不能說，這才有人領他們回院子。

那小厮送他們回去後，還不忘叮囑一句：“王爺說了，貴客們隻管當王府是自己家，不必客氣，像帶路、端茶倒水之類的小事你們盡管使喚奴婢們，隻要他們手中不是當着極要緊的差，都會聽吩咐，即便手中有急差，他們也會找旁人伺候，絕不會怠慢了諸位。”

“多謝你，我們知道了。”明堂叔拱手道謝，算是承了這份情，那小厮辦妥了差事也忙回裴昭身邊伺候了。

夜已深，大家夥都很累，除了顔朗厚臉皮想跟卿月多說幾句話，其他三人皆第一時間回房洗漱準備歇下，養精蓄銳，等明日到軍營中一睹鎮北軍的風采。

顔朗還惦記着晚宴前卿月應下的事，這會兒扭扭捏捏，趕他也不願意走。

“明日還要去軍中，精氣神不能差，莫要丢了苗疆的臉，早點回去睡吧！”

顔朗不明着提要求，卿月自然不會傻乎乎上趕着，即便猜到他心裡想什麼也假裝不知道，大事一提，開口就是趕人的話，沒有半點心虛。

她聰慧冷靜，顔朗也不傻，哪能看不出她的敷衍與逃避？

他一聽卿月要趕人臉色瞬間就黑了，“卿月兒，你……你不講信用。”

“我怎麼不講信用了？”卿月死犟着。

顔朗：“晚宴前，在流水廳門口你答應過我什麼還記得嗎？”

“我有答應你什麼嗎？”

卿月繼續裝傻，畢竟當時并沒有答應确切的事項，她賭的就是顔朗的臉皮，看他是臉皮薄龜縮回自己的院子，還是厚臉皮胡扯讨好處。

“你，你答應我有事回來說。”

顔朗眼神躲閃，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就忍不住激動，“我有事要說。”

卿月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但話已至此，顯然不是她想中斷對話就能中斷的，隻能順着顔朗的話，用漫不經心的口吻問道：“什麼事？你說。”

“月兒。”

顔朗突然往前兩步，逼得卿月下意識退到粗.大的廊柱邊，背靠着廊柱而立。

兩人的身高差距擺在那裡，她想看清顔朗的表情就不得不擡起頭，俯視與仰視，所處的位置不同，心境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不知為何，觸及少年炙熱的眼神時，卿月的心又一次劇烈跳動起來，原本鎮定坦然的神色也在此刻被慌亂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