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枝一個人在家也很沒意思,便死皮賴臉非要跟去安王府湊熱鬧,想着卿月忙不過來她還能幫忙打下手。
卿月拿她沒辦法,最後還是同意了。
三人乘坐馬車一塊出門,寶山叔有别的事情不在家,就由顔朗來趕車。
一路晃晃悠悠,巳時正刻抵達安王府。
王府總管事孫全親自在門口等候,見馬車停在府門口立馬露出招牌笑容殷勤地上前詢問:“可是顔公子?”
顔朗點點頭。
“老奴有禮了,辛苦諸位跑一趟,咱家王爺在府裡頭恭候大駕,稍後由老奴領路,有什麼問題你們盡管問,需要什麼東西吩咐老奴便是。”
孫全态度恭敬,面對唯一能救自家王爺的恩人,别說讓他一個奴才伏低做小了,就是讓他立馬跪下哐哐磕幾個響頭也是使得的。
顔朗趁孫全低頭行禮時隐晦地打量他,見他年紀不小面白無須,說話的聲音也沒有男子的粗犷,細且尖,頓時便明白對方的身份了,是宮裡出來的人。
“好,我知道了,多謝你。”
顔朗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長腿一伸,人便在地上站着了,随即兢兢業業提醒車内的二人,又是幫開門,又是充當臨時扶手,忙得不亦樂乎,孫全在旁想幫忙也沒插上手。
好不容易見到傳說中的聖女,孫全很高興,打算發揮自己的長處拍一拍馬屁打好關系,沒準往後還有别的事情需要麻煩人家。
“老奴見過聖女”
“好好好。”卿月禮貌回應,面上帶着淺淺笑意。
她今日過來主要為了辦正事,不想浪費時間在各種各樣的客套上,便直接說道:“你們王爺身上的蠱蟲要緊,早一點取出來,他就能少受一點罪,先帶路吧!”
“哎,老奴遵命。”
孫全應的痛快,能在衆多太監中脫穎而出照顧皇子,又能跟着主子開府坐上大總管的位置,這點眼力見他還是有的。
一聽卿月的話以及短暫接觸所觀察到的情況,他便知這位主是個幹練的人,不喜歡虛頭巴腦那一套。
如此也成,彼此間能省不少事。
隻是這樣也有一個壞處,不容易親近,想要與其攀關系很難。
三人跟着孫全一路往王府後院走,中間穿過王府的花園,入目是行廊錯落,假山嶙峋,不遠處有幾朵稀稀落落的菊花,還有一棵光秃秃的樹,園子布局很講究,隻是在初冬略顯荒涼。
講究的府邸遇上了不講究的主人,不講究的主人遇上了憊懶的奴仆,變成這樣也實屬正常。
“同樣是王府,秦王府瞧着就很好,讓人眼前一亮又一亮,你們這裡,啧啧。”
顔朗嫌棄地撇撇嘴,“樹都秃成那樣了,好歹多種幾盆花裝點一下啊!再瞧那幾朵菊花,沒精打采要死不活的,你們王府沒有花匠嗎?還有池子裡的魚,都吃成球準備遊不動了,難道它們冬日裡也要養膘禦寒嗎?”
孫全被他幾連問直接問懵了,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還有那邊的亭子,臨水而建,能在上頭喝喝茶聊聊天,夏天應該很涼快,就是好好的亭子,做甚要挂幾塊白布?晚上還有人敢往這邊走嗎?”
顔朗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前半段路因為跟孫全不熟,想保持神秘感給自己立個人設,所以才一直不吭聲。
走到花園這邊,他便按捺不住激情點評起來。
從花花草草,到亭台樓閣,凡是他覺得奇怪的,想不明白的通通念叨一遍,直問的孫全懷疑人生。
孫全看向不遠處的亭子,沉默半晌兒才道:“那不是白布,那是紙,上頭寫着詩,王爺閑暇時喜歡在那個亭子聽聽曲寫寫詩。”
以前沒覺得有什麼,今日聽顔朗嘴碎半程路,孫全看哪都覺得不對勁,将人領到趙崇楓居住的院落,吩咐伺候的下人機靈點,他便匆匆離開,召集王府各處管事下達整改的命令。
哪一處需要整改,哪些下人偷奸耍滑,他都一一點出來該罵就罵,還挑了幾個有嚴重問題的出來,讓人打一頓發賣出去了。
一時間,王府奴仆們人人自危,做事一個比一個勤快。
孫全将事情分派到其他管事身上,頓覺心頭一松,走路的步調都輕快不少。
他回到主院這邊時,院子已經戒嚴了,明裡暗裡不知多少護衛,從中可窺見事情的嚴重性。
在安王府,安王殿下就是天,他好了,王府中将近兩百人才能安好。
“如何了?”孫全壓低聲音詢問守在門口時刻保持警惕的謝鵬。
謝鵬搖搖頭,面上的憂色半點不減,回道:“王爺命我守在門口,任何人不得入内,我也不知道裡面什麼情況了。不過卿姑娘是苗疆的聖女,蠱術她說第二,應該沒人敢說第一,再者何先生也在裡面。”
卿月三人他們都不熟,不敢保證對方完全值得信任,但是何先生是自己人,王爺對他有知遇之恩,有他在,屋内出事也能及時求助。
王爺所中噬血蠱根基已深,現在不治最後隻能等死,如果連苗疆聖女都無法解決,他們進去也沒什麼用。
“嗯,咱們耐心等着吧!”
謝鵬未盡之言孫全聽明白了。
外面的人全部嚴陣以待,保持警惕,屋内的人也不見得輕松。
趙崇楓謹遵卿月的醫囑,不多問,讓他怎麼做就怎麼做,喝完卿月調配的安神藥沒多久,他就進入熟睡狀态了。
屋内燒了三個炭盆,很是暖和,不擔心會着涼。
“卿姑娘,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何先生滿心惦記的都是趙崇楓的安危,見卿月三人遲遲沒有動靜,難免有些着急。
好幾次想詢問清楚,又怕自己太着急惹卿月他們不快,猶豫再三,還是問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