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小白臉生氣了?”
卿月看不到顔朗的臉,不知道他現在什麼反應,見他蒙頭蒙腦一聲不吭,還以為他被叫小白臉不高興了。
“我沒有生氣,就是困了想睡覺。”
“哦,那你睡吧!”卿月若有所思,伸手隔着薄被戳了戳顔朗的頭頂,故作惋惜道:“唉!本來還想收拾一間屋子給某人住,有床有被褥多舒服,偏偏某人有特殊癖好,就喜歡睡搖椅,算了算了,我也懶得操心,這倒省事了。”
卿月邊說邊走,還不忘豎耳關注身後人的反應,她剛到自己房間門口,身後的搖椅便開始吱呀亂響,可見動靜不小。
她眉梢一跳露出得逞的笑容,随即一個閃身進屋,反手把門鎖上。
“月……呃……”
顔朗眼眸裡的光亮一點點消失,不可置信地看着緊閉的屋門,方才的暗爽在此刻顯得尤為可笑。
瞧他這張破嘴,晚睡一會兒能死啊?在晚一點,就能舒舒服服睡床了。
顔朗很是懊惱,即将說出口的話默默咽回去,好一會兒,他才朝着屋門方向弱弱問道:“月兒,我,我不想睡搖椅了,現在還能幫我收拾屋子嗎?我也想睡床。”
“不行,想睡床自己收拾。”
姑娘清淩淩的聲音傳出來,沒有意外,他被拒絕了。
顔朗越想越後悔,好半晌兒才緩和過來,隻能自己默默收拾屋子去了。
夜色沉沉如墨,蟲鳴嘈嘈,整個苗疆在蒼落山脈暗影下一如往常詭異,看似平靜,實則不知潛藏了多少危機。
亥時一過,卿月自窗戶看向山下的寨子,這個時辰幾乎看不到什麼火光了,大多數族人都已進去熟睡狀态,連個鬼影都沒有,最适合宵小出來作祟。
“别看了,還沒到時候,而且人家也不傻,最起碼咱們的燭火得熄滅,周圍越黑,做壞事時也更有安全感。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越貨時,宵小鼠輩,哪裡用得着兩個人?你先去睡覺,我一個人就能收他們的買路錢。”
“不可掉以輕心。”卿月肅容不改,“還有,長老讓我們讀世外書,是為了讓我們多了解外面的情況,以後出山入世也好,像七十年前應對突發危機也好,都能有相對的解決辦法。”
“我知道。”
顔朗摸了摸鼻尖,已經猜到卿月接下來要說什麼,但是他還是不死心,想要掙紮一下。
“你知道什麼?月黑風高殺人越貨?還是收買路錢?買什麼路?”
“黃泉路。”
卿月:……
“你還是少看亂七八槽的話本子吧!不然我就到大爺爺面前揭發你,再告訴三爺爺,大牛在外面沒有好好做事,經常不務正業給你買話本子,還偷偷藏着帶回來。”
顔朗:……
“别啊!月兒,我可沒有看亂七八糟的話本子,都是正經書,江湖遊俠,看的人熱血沸騰,你相信我,那真的是好書。”
顔朗試圖狡辯,卻見卿月老神在在不為所動,一咬牙,委屈巴巴道:“月姐姐,你告發大牛可以,别說跟我有關系行不行,不然大爺爺會罰我住蟲窟的,我雖然不害怕,但那裡蚊子多啊!住一晚會被蚊子吸成人幹的,你最疼我了,以後我都聽你的,好不好?”
少年人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看過來,滿含期待,配合裝出來的委屈,宛如一隻在讨主人歡心的小狗狗,給他一條尾巴就能搖飛上天。
“大牛不是你兄弟嗎?你個不講義氣的家夥,看在你乖乖叫姐姐的份上,這次就先放過你吧!”
卿月冷哼一聲,明知那小子在裝乖賣巧,但還是可恥的心軟了。
沒辦法,誰讓她吃軟不吃硬,從小到大皆是如此,想來改不掉了。
哪天顔朗惹事,她再打回來就是,吃不了虧。
這一夜無事發生,那幾條“魚”遠比卿月他們想象中能沉住氣。
顔朗昨晚一夜沒睡,這會兒頂着大黑眼圈,内心煩躁忍不住想罵人。
蠢東西,偷個東西磨磨唧唧那麼久,這樣的人能成事才怪。
“咕咕。”
“操!”
“叩叩叩。”
三聲齊響,顔朗神色一僵,敲門聲也停了。
他懊惱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才慢吞吞過去開門。
“月兒,怎麼了?”
顔朗面上神色很不自然,怕卿月知道他說髒話後會不高興。
“也沒什麼,就是想問你何時下山?”
卿月沒料到顔朗會是這副尊容,眼底烏青,面色憔悴,還頂着一個雞窩頭,與平時清爽明朗的大男孩完全不一樣,狀态着實太差了。
她面上平靜,驚詫之餘忍不住問道:“你昨晚沒睡?”
“沒。”
“當真睜眼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