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卿月處理小青蛇的那點時間裡,藥盅内的動靜消停了。
她沒急着查看,而是冷置又等了一刻鐘,等裡面的窸窣聲徹底沒有才打開藥盅蓋查看蟲子的情況。
蟲子依舊肉乎乎,隻是原本灰撲撲的身子變得黑亮,額頭上也出現了一抹紅色印記。
卿月勾起唇角,努力壓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動,手起刀落,往蟲子腦袋滴了一滴血,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融入蟲子體内。
身黑如墨,額上一抹紅,以血結契,主死蟲亡,乃毒蠱王蟲幽冥蠱。
所有都對上了,卿月深吸一口氣,将蟲子抓起放在手心,蟲子沒有攻擊她,還親昵地蹭了蹭。
“成了,哈哈哈哈,我成功了!”
卿月忍不住大笑起來,笑着笑着就哭了。
整整七年,她翻遍了苗疆所有典籍,偶然在某本書看過對幽冥蠱的描述,知道它長什麼樣。
至于如何煉制?
秘籍都被偷了半冊,至今都不知道在哪裡,她也隻能半學半猜,一點點嘗試。
功夫不負有心人,時至今日,她終于得償所願,總算沒有辜負長老們的栽培與期待。
顔朗心中無比擔心卿月,又怕貿然上山打擾到她,經再三躊躇,他還是決定上山看看。
不進屋,也不詢問,隻隔一段距離不遠不近聽聽裡面的動靜。
正在他百無聊賴跟一根狗尾巴草較勁之時,房子内突然傳出卿月如釋重負的大笑,他心頭猛然一震,随即又聽笑聲變成了哭聲,他的心也由期待欣喜轉變為失落遺憾。
百感交集,翻來翻去,最終隻剩下對卿月的心疼。
他們自幼便在一塊,一起吃飯,一起讀書練功,一起學那些晦澀難懂的蠱術秘籍,一起長大。
不是家人,卻超越了家人,這輩子沒有意外的話,他們是要一直在一起的。
顔朗以為幽冥蠱再次失敗,見卿月又哭又笑還以為她受到的打擊太大,撐不住瘋了,趕忙朝房子奔去。
他嫌跑步太慢,借樹幹力道運行輕功,頃刻間立在吊腳樓二樓窗口,俯身跳了進去。
“月兒,沒事沒事,不成功也沒事,我們還很年輕,還有很多嘗試的機會,大不了等解決完外面的事,回來再慢慢研制。再說了,被偷的半冊秘籍不是有消息了嗎?我們循着消息找,沒準就找到了,你别着急。”
他的眼神很真摯,說話又很急,稚嫩的臉上滿是擔憂神色。
“什麼?”
卿月正高興着,窗口突然沖進來一個人,上來就要抓她,吧啦吧啦說一堆,若非她對顔朗熟悉,指不定幽冥蠱已經呼他臉上了。
“誰說沒成功的?我幽冥蠱已經煉成了啊?”卿月一頭霧水,不知道顔朗發什麼瘋,不過還是沒忍住糾正一下稱呼,“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叫姐姐或者月姐姐,再不濟你和其他人一樣喚我聖女,平時都挺乖的,怎麼就記不住呢?”
卿月念叨一句,擡手想要像小時候那般摸摸顔朗的頭,卻發現這小子悄悄長個了,竟比她高一個頭,摸不到了。
她有些怔愣,也有些惆怅,正要收手,顔朗的頭就在不自覺間湊過來了。
習慣使然,掌心碰到發頂的瞬間,他們倆都愣住了。
“幽……幽冥蠱真的煉成了?”
顔朗磕磕巴巴問了一句,話音剛落,他腦子瞬間清明,立馬站直身體後退一步,假裝方才無事發生。
“嗯,真的!”
相比顔朗的小别扭,卿月則坦然多了。
她一把抓住顔朗的手臂,将他拉到桌子旁,指着小木盒裡的黑胖蟲子炫耀道:“看,就是它,我厲害吧?”
“嗯,厲害。”
顔朗讷讷回答,食指直直戳向幽冥蠱肉乎乎的身體。
“啪”的一聲響,顔朗和蟲子都吓了一跳。
“你不要命了,什麼都敢碰,受傷可别來找我。”
“不碰就不碰,小氣。”
顔朗不高興了,别别扭扭側過臉,好一會兒不見人理,又厚着臉皮開口,問道:“認主了嗎?”
“嗯,認主了,畢竟是我的本命蠱之一,煉成就第一時間認主了,以免遲則生變,鬧出什麼問題。”
幽冥蠱是苗疆數一數二的秘密武器,不是誰想煉就能煉成的,有記載以來,算上卿月也僅有三人成功了,皆是命格奇特的天選聖女,難得一遇。
倘若幽冥蠱煉成卻沒認主的消息傳出去,肯定有陰溝裡的“老鼠”觊觎,一旦丢失,于苗疆而言不亞于滅頂之災,誰也不想頭頂時時刻刻懸着一把刀。
“你做的對,我現在就下山請三位長老,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顔朗說完,又想從窗戶出去,被卿月拉住了,當即沒好氣說道:“阿朗,門在那。”
“哦!”
顔朗留了個心眼,下山找長老們時隻說卿月的幽冥蠱煉成了,并未提及認主一事,即便有人在旁也沒有避諱。
長老們聞言大喜過望,年紀都不小了,卻個個健步如飛,在看到幽冥蠱的瞬間,三人皆控制不住哭成了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