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隻是那種很健康的不滿,結果原來銀面廬主其實是從這個人手裡搶來的工匠嗎……?
等等,那戰鬥傀儡的發明到底是他的,還是那個什麼龍摯泉的?這些工匠們又為何說是“救”?聽起來不是很友好啊……
她腦子轉得飛快,秉持着少說少錯的原則,沉穩地點了點頭,帶着點戲谑意味地翹起嘴角,凝視着那個女孩,淺笑盈盈:“膽子很大,我說的話都能當做耳旁風?”
那女人臉一紅,大着膽子看着她,說道:“可你後來不也反悔了,讓墨月傳信過來,讓我們誰也不許走,等着你回來幫你嗎!”
蘇靜怔了一下,仔細盯着她神情看了一眼,了然,不由在心裡暗笑銀面廬主。
“墨月啊……”她在嘴裡玩味了一下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她在翻閱寒荒城資料的時候看到過無數次。
蝶葉舞曾經說過,她雖是銀面廬主的第一個傀儡,但是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制作并現形的傀儡卻不是她,而是墨月。
蘇靜看了玉君子一眼,玉君子自然地接過了話頭,雲淡風輕地微笑道:“葉真,就算你見到主人很高興,也不要這麼激動,主人就在這裡不會跑的,你這樣會吓跑主人。”
葉真看到玉君子,臉色一變,神色兇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說道:“玉君子大人已經和廬主聊了很久,當然不稀罕,我們可是等了許久,還請多體諒。”
玉君子負手,溫和地微笑道:“主人願意和誰先見面、和誰先說話,非旁人可以置喙,作為臣下,等着主人自己的選擇才是正道。”
一人一傀儡眼神一撞,都不是很友好。
蘇靜頗有點看銀面廬主熱鬧的隐秘快樂,憋了憋,才沒翹起嘴角,隻是輕咳了一聲,讓他們說回正事。
“很抱歉不能讓你們盡情叙舊,隻是主人現在需要你們的幫助,我現在需要知道,你們能做到一如從前,完全聽從調令嗎?”玉君子看了一圈衆人,強調道, “風險很大,主人不會強求所有人都參與,隻是在事成之前,要暫時限制行動,之後無論結果如何,都可以自由出入。”
“玉君子大人,請不要侮辱我們。”葉真的臉漲紅了,抿住薄唇壓住憤怒,昂着頭說道,“我們要是想走,當年就會走了,何必等到現在!就算不論恩情,那也有忠義,我們的主人也永遠都是廬主!”
“這隻是你的意見。”玉君子淡淡說道,看了眼旁人,意有所指。
葉真真是快被氣死了。
這個傀儡從前就是如此,跟個屎殼郎一樣的粘着廬主,好不容易能夠單獨說說話,還沒有說上幾句,他就翩翩然出現,十分湊巧地拿出什麼事來帶走廬主,十分礙眼,結果兩年都過去了,這傀儡竟一點也沒變!!
老葛苦笑着拍了拍葉真的肩膀,為這熟悉的一幕感到了一絲喜悅,視線繞過玉君子,望向了蘇靜,道:“在您眼裡,我們中有哪個人是會臨陣脫逃的嗎?”
銀面廬主手撐着腦袋坐在椅子上,明明是一屋子站着的人中最矮的人,可他淺笑着保持沉默時,仍有種無法忽視的魄力,讓人把注意力始終放在她身上。
他們無一不是傀儡的精煉工匠,不會不明白,任何傀儡都是主人的替身,它們說的每一句話都存在着主人的部分意志,真正要對話的,永遠都是它們背後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無聲卻又沉重地落在了銀面廬主身上,方才還熱烈的空氣如被栓了鉛球墜地。
衆人注視下,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慢悠悠地說道:“若你們中有誰認為我是個會無條件地相信兩年沒有見過的人的主人的話,那麼我才該擔心你們的忠誠。”
老葛他們神色變緩,隐約有笑聲響起,空氣沒有了方才的緊繃,又聽他戲谑地笑道:“反倒是你們,我兩年不見,你們絲毫不懷疑我,讓我擔心起是不是被這兩年的生活放松了警惕。”
“廬主說話做事一點也沒變,也就聲音有些變化,不過都兩年了,變化也是意料之中的。”老葛哈哈一笑,說道,“更關鍵的是,你的靈魂之花一如往常一樣的鮮豔又強大!人的皮相容易僞裝,可這靈魂之花葉絕不可能僞裝,在整個聯盟所有城池中翻找一遍,也再找不到像城主一樣的靈魂之花了!”
蘇靜撐着下巴裝深沉的手差點沒撐住滑下來,嘴唇抖了抖,勉強忍耐下了髒話。
這銀面廬主,還真是步步算計得周到啊!
原來這靈魂之花不僅是為了調配寒荒軍、喚出高級傀儡們,還要成為取信這群工匠們的印信!
他簡直是手把手帶着她當這個勞什子銀面廬主的替身啊!
雖然他這麼一操作,她之前設想的困難減少了不少,但是欲取先予,他給了那麼多,到底想從她身上榨取什麼啊?
她感覺周圍的人和傀儡都沒什麼區别,全都因為被放入她體内的靈魂之花而讓她坐于衆人信仰之上,這是要哪天把她綁在祭壇上一把火燒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