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肅金仙雙手微微一動,那寶盒忽然關上了。
蘇皓月呼吸一滞,問道:“玄肅金仙,是哪裡不對嗎?莫非這鳳凰翎是假的?”
玄肅金仙垂下雙眸,試圖掩飾眼中的失落:“這的确是鳳凰翎,多謝了。稍後五千萬妖珠會送到你的月影小院,你們九尾狐族對我的幫助,我也會銘記在心。”
“……好的。”既然玄肅金仙願意付錢,蘇皓月也無話可說,又向他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辭了。”
面對這樣強大又性情古怪的金仙,蘇皓月本能地不想與他多待,趕緊轉身離去。
玄肅金仙對蘇皓月的話恍若未聞,挺直着身軀,一動不動地坐在原處。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太陽西斜,鳥兒怠倦,竹林漸冷,玄肅金仙站起身來,漫無目的地朝前方走去。
他身邊所有的景象如夢幻一般,包括這片綠意盎然的竹林,在他的眼中都已失去了原本的色彩,變得黯淡無光,毫無生氣。
“師尊,鳳凰翎可收到了?”一名穿着金色法衣、圓臉的少年穿過竹林,快步朝他走來,“朕還以為您收到後又要離開。”
這少年腰間束着玉帶,腳蹬雲紋靴,舉手投足間盡顯高貴氣質。此人正是借着來妖界參加三界群英會的名義,微服出行的少年仙帝。
玄肅金仙兀自沉浸在低落的情緒中,對少年的問候充耳不聞,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朝着前方走去。
那少年見他臉色不好,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拉住眼前這位“玄肅金仙”的袖子,神色緊張地問道:“師尊,您這次回收的鳳凰翎,難道又不是她的麼?”
少年仙帝深知師尊對她的感情之深,每次提及她,師尊都會沉浸在無盡的痛苦之中。
自從丹凰死後,他的師尊清霄帝君便僞裝成“玄肅金仙”的模樣,遍尋三界,想找到複活她的方法。他甚至不惜自損修為和神魂,一遍遍剮下自己的血和肉,用她當年留下的鳳凰翎和留下的遺物,逆天而行,為她重塑肉身……
“不是……”清霄帝君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出口,眼眸流露出深深的痛苦和自責,仿佛一池被風吹皺的寒潭,蕩着無盡的悲傷。
少年仙帝小心翼翼地勸解道:“……師尊,既如此,咱們便在妖界多待些時日,讓更多的妖族幫我們尋找鳳凰翎。”
清霄帝君臉色稍霁:“隻能如此了。”
少年仙帝點點頭:“那棵白梧樹好歹是她種下的,我們借着三界群英會的名義住在這裡,就當是來陪陪她。”
提起白梧行宮的白梧樹,清霄帝君歎了一口氣,将目光轉投向不遠處的白梧。
月光漫天,銀光灑在白梧樹的冠上,光芒四溢,稀疏的白色光點從樹上落下,白梧靈花随風飄向塵世,飄向遠方,飄向天際。
這景象,與她離去時毫無二緻。
她也像那些飛逝的靈花一樣,魂魄化作漫天星辰,散落于萬千山川,沉沒于江河湖海,融化于天地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涯無垠,海角無邊。
上窮碧落下黃泉,卻是茫茫不見,所愛不得。
他步履不停地向前走着,一頭青絲逐漸化為白發,最終走進了白梧樹投下的陰影裡,整個人被無盡的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