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佳知道她什麼意思,解釋了下:“住的酒店。”
她在上海和李暮吵了一架後,也是住的酒店,不礙事的,哪裡都一樣,住習慣就好了。
“張佳,你媽都給你告訴你了吧。”阿婆問。
張佳手一怔,也不沒想到奶奶會這麼快問出來,後面的蛇滑過來,界面出現重新開始或者複活,這兩種本意都是重來,人生哪裡可以重來呢,她盯着屏幕看到321消失,再返回界面。
“說了,她說了,你們不讓她見我,”她把手機摁在腿上,擡起眼睛,問:“我媽……她說的對嗎?”
一直沒說話的阿公擡起頭,皺巴巴的眼睛看着她,說:“一字不差,但張佳有一點你沒想通,你媽是個大學生,想了半輩子也沒想通。”
“你媽是個黃花大姑娘非要守着這個地方當一個寡婦嗎?”
有一種烏雲散開的感覺,張佳問:“你為什麼不當面和她說?為了她的以後。”
阿公說:“以你媽的性格她不會走的,要讓她攢夠了失望離開。”
阿公和阿婆不是壞人,張佳有一種如釋重放的感覺,她說:“對不起。”
阿公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在回憶一件很久遠的事情,聲音拉的很長:“不怨你,怨當年我們處理事情的方法不對,不應該攔着你媽不讓她看你。”
阿婆也忍不住紅了眼眶,用袖頭攢了攢眼淚:“你媽還好吧?”
“挺好的。”
其實張佳還看到了李暮嫁的第二個人男人,戴個眼鏡,高高的,很斯文,他們還有個女孩,今年上高中,她想了想如果自己上學的也該上大學了,吃飯的時候他們都很優雅,讓張佳很不自在,自卑感越來越重,她想吐,跑了出去。
她忘不掉最後那一眼,李暮擔憂的眼神,叔叔望着李暮很克制的眼神,以及,以及……他們女兒不屑渾身打量她的眼神,那一刻張佳覺得自己是一片灰土,是多餘的,她的存在本就是一場錯誤。
張佳回到裡面的屋子,坐在椅子上,頭揚着,緩緩閉上眼睛,眼皮顫抖,過了會兒,她張開眼睛,随意地抹開眼淚,吸了吸鼻子,從包裡掏出一張銀行卡,走了出去。
“爺爺,這是她給的錢,你拿着吧,就當從小到大她給我的撫養費了。”
不問過往,您幸福就好,我們以後各不相欠,我和爸爸,爺爺奶奶隻是您人生的一段小插曲,僅此,而已。
張佳笑笑:“我出去轉轉。”
張佳被楊鈞之勸進屋的時候,魏涞就進廚房了,畢竟聽人家的隐私也不太好。
楊均之側着臉對她說:“你幫我洗第二遍。”
“昂。”魏涞套上圍裙,扭過身子,對他說:“幫我系一下,别拽着我的頭發。”
楊均之愣了一下,微微低着頭,很認真地給她系上。
“還是個蝴蝶結,”魏涞扭頭看了一眼。
“不好看嗎?”
“好看好看。”魏涞撈起一個碗,開始沖洗。
洗碗的時候,他倆都不說話,卻不尴尬,心裡卻很安心,偶爾楊均之會看她一眼,嘴角漾開笑容,動作越發輕柔。
時間過的再慢一點吧。
在他祈禱時,褲兜裡的手機響了,楊均之眼睛一閃,喊了一聲:“魏姐,手裡有泡沫,幫我掏一下手機。”
魏涞擡起頭,“我手也濕。”
“擦一下就好了,”他微頓,“洗掉泡沫浪費。”
魏涞瞥了他一眼笑笑,擦擦手,彎起身子去上他的褲兜裡掏手機,“你兜怎麼這麼深?”
秀發拂過他的臉頰,随後楊均之面色微變,偏過臉,表情有點不對勁兒:“好了嗎?這麼慢呢。”
“好了,丁導的。”魏涞接通放到他耳邊。
“楊老師。”丁導喊。
楊均之嗯了聲。
“我這邊完工了,你那裡什麼時候好啊?”
楊均之用餘光看了一眼魏涞,說:“這邊有個事情沒解決完,估計還得再等幾天。”
“反正我們在這也是住酒店,我們明天去找你們,晚上聚聚。”
楊均之笑笑:“見面喝點。”
“行,挂了啊。”
魏涞低着頭繼續洗碗:“還有什麼事情沒解決完啊。”
楊均之往外看了一眼,“這些啊。”
“我看都好了啊。”魏涞盯着他笑。
楊均之笑笑,用沾泡沫的手去捏她的臉,“你煩不煩?”
魏涞準備打掉他的手,不小心看到對面的阿婆,她的手一下子僵了,楊均之嘴角勾着也跟着看過去,這一看不要緊,他也愣了。阿婆還對他們笑笑,然後迅速瞥開眼睛,向外走,一邊走一邊說:“老頭子,咱倆出去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