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決賽的相關話題迅速沖上了熱搜。
“WTG夏季賽總冠軍。”
“WTG逆風翻盤。”
“WTG衛冕成功。”
“缺月獲得最有價值選手。”
在好幾條爆了的話題詞中間,穿插着一個格格不入的詞條——“心疼Pray”。
安語響撿起灑落在座位旁的一枚金色彩帶,将它揣進褲兜裡,然後壓低帽檐匆忙往場館外走去,将所有不屬于他的熱鬧全都留在身後。
雨暫時停了,地面還是濕的。
等着打車的人很多,他便繞了一大段路到場館後門再打。
司機師傅來得很快,安語響坐進後座,還是拿出手機點進了那條名為“心疼Pray”的熱搜。
“這麼秀的操作都救不了GUTG,隊友是得有多菜,活該亞軍。”
“事實證明打得好不如排得好。”
“新賽季請補強,不要讓我看到木杉這種隻會掉節奏送人頭的傻逼還在首發名單裡。”
“Pray好厲害,我粉了。”
“這都能被翻,GUTG的粉絲還好嗎,是不是裂開了?”
“剛剛看現場粉絲拍的視頻,Pray下場的時候好落寞,憐愛帥哥[哭哭]。”
安語響一條一條往下翻。
生命樹被毀滅的那一幕仿佛還在眼前,他的心緒持續在翻湧。
沒有人在賽前有絕對的自信笃定GUTG一定會拿冠軍,如果不曾那麼接近,意難平也不會這麼強烈。
明明就差一步,卻因一念之失被翻盤。這已經不是能用輕飄飄的“可惜”兩個字形容的了,心态不好當場氣暈都有可能。
不過結果已經定下,再糾結也無濟于事。
從小到大,安語響經曆過很多挫折,還好他一向心态好,遇到什麼困境都能想得開,這次也不是例外,很快便将心中的失落化解掉,冷靜了下來。
隻剩感慨——自己果然與冠軍沒什麼緣分。
回到家已經晚上十一點,沉悶的雷聲再次響起,仿佛又要下一場大雨。
洗漱完畢後,安語響躺在床上盡力放空自己,也不知道輾轉反側了多少次才淺淺睡着。
夢裡大雨下個不停,穿過場館的屋頂無情地拍打着他的臉,耳邊糅雜着忽遠忽近的掌聲和呐喊聲,他這才發現,在台上打比賽的人好像是自己。
次日,陽光透過窗縫落在被子上,喚醒了迷蒙的早晨。
安語響睜開雙眼,第一件事便是拿過手機。
沒有任何未讀消息。
他想給延延發消息問問戰隊現在的情況,思索片刻後,又把打好的字删掉。
——他決定親自去一趟基地。
畢竟是自己參與帶出來的戰隊,就算合約到期,也不可能真的撂手不管。
窗外烈日正盛,一掃昨日陰霾。
基地裡很安靜,李哥沒來上班,小柔也不在。
一樓延延的房間緊閉着,安語響快步走過去敲了敲門。
門從裡面拉開。
延延一臉疲憊,黑眼圈挂在眼下,就像一整晚沒睡覺一樣。
見到安語響,他并不意外。
作為并肩奮戰過的兄弟,延延對安語響的品行十分了解,他不可能真的因為和阮祁甯的矛盾而選擇與整個GUTG斷聯。
安語響:“還好嗎?”
延延點頭,又搖頭。
“就那樣呗,日子總要繼續過。”
安語響:“心态沒問題就行,你回歸做教練的第一個賽季就拿到了亞軍,已經很可以了。”
“但是……”他欲言又止。
延延眉頭微皺:“什麼?”
安語響說:“管理層不會問責與你,不代表不會問責于其他人。”
延延:“你是指木杉?”
安語響“嗯”了一聲。
總決賽的失誤總要有人承擔。
在職業選手中,木杉本就年紀偏大,這一個賽季以來,不管是臨場反應還是實際操作,都證明他已經過了自己的巅峰期,這次還犯了重大失誤直接導緻隊伍憾失總冠軍,管理層不可能再給他機會。
這就是電子競技的殘酷。
延延也清楚,但他無能為力。
“再過一段時間就是轉會期,到時候看看能不能送他轉出去吧。”
總決賽結束到下一個賽季開始的這段時間大約有一個月,一個月以後,秋季賽準時舉行。
轉會期就設置在這一個月中間,為期一周左右,各俱樂部需要在轉會期内完成選手挂牌、試訓、競拍、公示等過程。
轉會的性質并不好定義,有可能是補強,也有可能磨合失敗反向補強。有人通過轉會找到了更适合的隊伍,也有人因此而逐漸沉寂,延延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他無比希望木杉能在轉會期找到一條新的道路,不要複刻自己失敗的職業生涯。
可哪個隊伍會買狀态持續走低的選手?戰隊又不是慈善協會。
兩人心知肚明,卻誰也不願意點破。
安語響:“新賽季的打野人選你有沒有什麼看法?”
“目前沒有。”延延靠在牆邊,面露難色:“好的打野根本不會流到轉會市場,二隊的染染稍顯平庸,從青訓裡開盲盒風險又太高。”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聊完木杉的事,安語響又問起其他人:“球球呢,他心态沒崩吧?”
說到球球,延延眼神亮了亮。“球球年紀不大,但遇到事兒還挺鎮定,昨天最冷靜的就是他。”
安語響點頭。
……
突然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延延在等安語響繼續問,見他好半天沒聲音,才恍然發覺下一個話題或許該輪到阮祁甯。
“Pray從下場到現在都沒怎麼說過話,昨天一回到基地就直接進屋了,不知道在幹嘛。”
安語響嘁了一聲:“你跟我聊他做什麼?”
延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