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苦惱了小神明很長一段時間,身邊的花朵開了又謝,卻怎麼也想不出答案。于是,小神明決定去最初的神明。
您将我帶到這世上,讓我能夠聽見他們的願望,那我能為向我許願的大家做些什麼呢?
最初的神明笑笑,和藹地揉了揉這個尚未長大的孩子,
或許,等你再大一點兒就知道了呢?
再大一點。
那是多久?小小的神明并不明白,因為神明的時間很是漫長,所以長大這個詞對于她來說,似乎也要花掉很多個花朵從開放到凋謝的時間。
但既然同等于她母親的神都這樣說了,那不妨再多等等。
而這一等,就等到了小小的神明從稚兒長成了落落大方的少女。
這些年,少女為了尋得答案閱讀過群書,踏出過神殿,走過了很多世界,也知曉了世間并非兒時理解得那般完全的美好。而她所期待的答案,仍未尋到結果。
少女想:難道是時間還沒到嗎?要不要在等一段時間?
可惜,這次時間并沒有給她更多偏愛。
生靈有了情緒有了思考,有了淳樸的願望,亦然有了無底的欲望。
那欲望深不見底,漆黑無光。宛如災難一般,開始在各個世界蔓延,侵吞着一切。
衆神試圖阻止,可惜卻隻能緩解。
能夠窺探命運的金眼留下血淚,祂向衆神給出箴言:
唯有那最為純粹質樸的『願望』,方能平息這次災難。
衆神沉默,而亦在衆神中的少女心如明鏡。
是了,應是她了。
也該是她了。
再度踏入母神的神殿,最初的神明垂眸看向少女,一言不發。
少女笑了笑,很自然地道
我要走了。
神明道,汝可尋到了自己的答案?
我不知道,少女回答得很幹脆,哪怕是現在我亦不知曉我的神職究竟為何。
但,我現在至少知曉,現在的我能為那些向我許願的人做些什麼。
汝,要如何做?
我誕生自願望,眼下就許願吧。
哦,何願?
少女輕笑,她輕撫右胸,眼神堅定
『最初的神明啊,在你的見證下,我■■于此祈願』
『願那噬人的漆黑就此退去,願那漆黑之物得以被火焰燒盡,願世間可循着火光再度複蘇,』
『願衆生得以安樂順遂,願庇佑衆生的火焰可以長燃;』
『為此,我将不惜一切代價』
『哪怕,那這火焰的柴薪,』
『是我的全部。』
那天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隻有少女與尚留于神殿内的神念知曉。
衆神隻知那天後,白金色的火焰自星海深處燃起,奔赴漆黑之中焚盡了每個世界中的漆黑之物,無光暗色就此退卻至星海邊緣,攜裹着幾顆殘星沉寂了下來,而那火焰則是鎮守在暗色的邊緣宛如一道天塹。
世間就此恢複了平靜。隻可惜也少女的身影也就此消失,唯有神殿内尚在燃燒的燭光證明她仍活着。
衆神為之惋惜,交好的太陽與森林更是不懈地找尋,直到那潛藏的漆黑打破了星海的邊界逃離了此宙,她們才發現了一枚火種,晶瑩剔透,閃閃發光,一如那遙遠的星星。
但漆黑離去,必為禍害,火種必為祂視作刺入骨髓的毒釘,在■■的■■下,于是太陽與森林說服了天譴,攜着火種一同跨越了星海,開始了漫長的逐旅。
故事到這裡便作了結,曾經的神子,如今的人子,漆黑已然再度降臨,祂将尋得所尋之物,擔下必要之責,為她所願祂願傾盡所有,一如從前。
白色書頁停留在小小的人影仰望星空的塗鴉上,然後逐漸消失不見。
馬小桃的臉色不太好,或者說她的神色是随着故事講述的進行而逐漸變差。她是性情火爆,但心思依舊通透細膩。
這雖然是個故事,但結合南宮祈離開這裡前所說,這分明是在說,小念卿她可能,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為了對抗某種力量已經犧牲過一次了。而現在的她還有可能再次踏上和過去一樣的命運。
犧牲自己,庇佑生靈。
很偉大是不是,她喜歡的女孩子為了保護絕大數的人,不惜犧牲自己。
她是不是該為她感到驕傲?
或許吧,識大體的人應該這樣想吧?
但馬小桃還是忍不住心疼,忍不住想:為什麼要讓她一個人承擔這些,她明明,明明還是個孩子,為什麼要早早地把她後續的人生釘死!
機緣已盡,馬小桃的意識自然是回歸了身體,雖然尚在夢中,但複雜的情緒充滿了她的心間,甚至影響到了她的身體,晶瑩從眼角溢出悄悄滑落,然後被溫熱的觸感給輕輕拂去。
?等等,這種感覺?
馬小桃驟然反應了過來,還沒睜開眼就已然是心跳如雷,猛地睜眼擡頭看向床上的女孩。
入眼的是撒了碎金的墨眸,就像不久前所看見的星空,熠熠生輝,她含着溫柔注視着自己,原本沉睡着的女孩兒,此刻已撐起了略顯疲軟的身體湊到跟前,替她擦拭着淚水,耳邊則是久違的,溫和的話語
“做噩夢了嗎,怎麼掉眼淚啦?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