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時辰到了。”王伯小心翼翼的帶着幾名家丁走了進來。
隻見他頹廢的守在穆姎翊的靈牌前,不吃不喝,不言不語,不洗不梳,不理不睬,也不上朝,已然連着有數日了,數日皆是如此這般不死不活的模樣。
府中衆人無一人敢去勸退,也不敢大聲呼吸,生怕擾了堂中那人。
不知不覺便到了封棺之日,再不可任由那人頹廢了。
王伯是這司徒府中最年長,也是待的時日最長的一人,他一生侍候過兩代家主,更是親眼看着司徒桀一路成長至今。
他太了解眼前這個頹廢的司徒桀,從前府中清冷孤寂,他亦如冰冷的木闆,沒有任何過多的情感。
一生堅強要狠的他,俨然已不再是那個從前的司徒桀。
此刻唯有滿眼的心痛,一番掙紮,深思熟慮,終還是鼓起勇氣上前勸慰,“将軍,逝者已逝,強留也留不住,讓已去之人入土為安,将軍。”
緩緩他才沉默的擡起頭來,看了一眼王伯,沒有言語,隻是摟抱着她的牌位。
王伯定然是了解他的心思的,轉身便擡手招呼那幾人拿着器具走了過來。
幾人先是對着棺椁虔誠的拜了拜,随即一手拿起鉚釘,一手拿一小鐵錘,一人站一方,拿着鉚釘對準棺材,就這麼準備開始錘下時,一聲吼叫,叫住了他們的舉動。
“不要……”司徒雪狼狽的身影從門前蹿出在衆人面前。
“姑娘……”王伯一臉茫然的看着司徒雪奔跑而來的身影,雖覺得驚訝,但眼中更多的是驚喜。
若是在早幾日便好了,或許一切都不會是這樣的結局,然而終究還是晚了,王伯無奈的直搖腦袋且輕聲發出聲聲歎息。
兮緊跟随在身後,她一把推開了圍繞在棺椁邊的幾人。
“你們都給我松開,松開——”一把奪過他們手中的長釘,連着将他們的東西通通扔在地上。
“姑娘,你可終于回來了。”王伯連忙哽咽說着,“姑娘,别這樣!夫人會傷心的。”
“王伯,你讓他們出去。”
“姑娘,時辰到了,若是執意這般,夫人在天之靈知曉了怕是也不會安心的。”
“姑娘,放手吧!”兮亦拉過她的手,溫柔的勸慰着,“姑娘,松手吧。”小心握過她的手,拿過她手中的鉚釘。
“不,我不要,我不要母親離開,我不……”
眼看就要拿過她手中的鉚釘,忽的她又将它緊緊攥在手裡,連着後退。
轉頭便撲在棺椁上,雙手緊緊将她摟抱。
瞧見這般,兮和王伯也自動選擇了退讓。
“母親,你聽聽雪兒的聲音啊!母親,雪兒回來了,你快看看雪兒啊!母親……”
靜谧的堂前,唯有她撕心裂肺的抽泣聲,響亮整個大堂。
适才那樣一鬧,使得府中衆人皆知曉了她的存在,紛紛圍在庭院中,悄摸觀望着堂中那消失了四年之久的将軍府嫡女。
天将微明,司徒桀示意兮同王伯将她拉扯,而後那幾人順勢連忙重新拾起那鉚釘與鐵錘,“砰”的一聲接着又一聲,直視着那一根根細長的鉚釘釘穿棺蓋,釘入棺材中。
直至最後一根,司徒雪一把掙脫開二人的束縛,一掌将那釘棺之人拍打在地。
“你們不要逼我。”拿起那根鉚釘,直指衆人,面露難色。
“司徒雪——”
靜立在一旁的司徒桀一聲重吼,面無表情,直徑面她而去。
二話不說,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鉚釘,轉手扔給那仆人,一邊示意那人繼續他未完成的工作。
“父親,不要。”不安的雙手,緊握他的手臂,用以可憐的神情不斷祈求着。
“你還要鬧到何時!還嫌事不夠大嗎?”
隻聽見“啪”的一巴掌,衆人視線紛紛轉投過來,隻見司徒雪左邊臉頰上赫然顯示出五根紅指印。
在場之人頓時戛然而止,她捂着被扇的臉頰,淚眼盈眶,“父親,我知錯了,父親——”
瞧見那臉上的五指印,司徒桀心中也好似突然被電觸一般,難受至極。
然而仍是強忍着露出一副冷漠的面容,連忙收起那隻握成拳頭的手反背在身。
“我錯了,父親,我隻求别讓他們帶走母親。”她攥住司徒桀的衣裳,痛哭流涕。
他沒在言語,隻是簡單的一手将她擁入懷中,随着最後一聲錘聲落下,她方才徹底的放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