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随便尋一處癱坐在地,此刻終不用再時刻擔心那聽得見,看得見,看不見的危險了,五号亦癱軟的靠在司徒雪身邊。
不知為何,司徒雪總是耐不住好奇偷偷看向「十二号」,隻見他一臉冷漠的靠着石頭,閉眼休憩。
忽而想起他的話,收回眼神,轉頭看向那來時的路口。
看着那身影一個接一個陸陸續續緩緩歸來,卻始終唯獨不見六号。
衆人聚集排成列隊,在衆人的視線中,一具具冰冷的人兒被橫着擡放到衆人面前。
其中一人貌似很是熟悉,此刻也不得知她的身份。隻因那一整張臉都已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容顔盡毀。
是人皆不敢過久直視那不堪的面龐,忽而一眼便瞧見胸前衣裳上的序号「六」,心中頓時一頓翻湧,滾滾活物哽咽在吼,卻又不得不再次捂着下咽。
寒冷的風如針般刺骨,綿綿細雨冷漠任性的下着,連着身上的血與淚。
天緩緩亮了,而等待的考驗也随之結束了。
“很高興你們還有這麼多人能安然站在我的面前,我祝賀你們。明日将會是你們最後一次考驗,希望你們也不要讓我失望。”又是一聲冷笑。
衆人無人回應,默默聽着那人再次宣讀他的指令。
“你們此次将會分為兩隊,記住,這次隻有少數幾把武器,能否得到,隻憑你們自己的手段。若是你沒有辦法從他人手中奪得,又或者你無法保護好自己手中的武器,沒人會給你送來憐憫,一切也隻有聽天由命。”
又來到了那個熟悉的樹林,同樣的環境,同樣的地圖,同樣的人。
而不同的隻是白日迷霧漸漸褪去,天上滴落了無數的“清涼”的雨滴,洗去衆人身上的肮髒。
林中的狼不知跑到何處,或許隻因天還未下沉。
耳後傳來雨敲劍身之音,直徑朝着司徒雪而來。
一個偏轉,一道劍影快速從她眼前閃過,輕身一躍,在空中旋轉半圈,落在一邊。
“四号(司徒雪)我也不想于你為敵,但你也清楚規則,今日之期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執劍直對司徒雪。
雨,“滴答滴答……”的敲打着劍身,奏出悠揚清脆之音。
“既然如此,何必再多言語,動手便是。”司徒雪冷言回怼過去。
一陣拼打,二人旗鼓相當,棋逢對手,雖是如此,司徒雪甚是明了自己無法将他勝出。
司徒雪單跪在地,左手苦苦支撐,身體已然筋疲力盡。
他亦單跪在地,緊握劍柄,劍身深插于泥中,一手擦拭掉嘴角的血迹。
時間仿佛就此停留,司徒雪勉強的支着身子站了起來,慢步走到他面前。
“你不用在掙紮了,适才打鬥中我已挑了你的經脈,我并不想取你的性命,你也不要再想取我之命。”
悄然将那殘斷的枝桠放回靴中,奪走他手中那把鋒利的劍,轉身便準備離開。
然而最後的一切卻并非她所想的那般就此簡單的結束。
抹掉嘴角的點點血痕,從腰間掏出一枚飛镖,順勢便司徒雪打去,細長的镖身快速穿過她的肩膀,且深深的釘在對面的樹幹中。
就好似那夜,風穿過茂密的枝丫,沙沙作響。
她沒再絲毫猶豫,片刻顧慮,擡起腳來,把那斷枝,用盡五成的内力橫插入他的脖頸。
捂着肩膀,再次走到他的身側,淡定的拔出,血如泉水噴湧而出。
“何以要如此逼我!”
那斷枝上的血迹如湘江旁的淚竹,斑斑點點刻在枝幹上。
本粗糙不堪的“殘肢斷臂”,此刻卻成了殺人的利器,那醜陋的身姿也悄然變得光滑順亮,如今的它已不再是一支殘斷的枝桠。
緊緊握着手中的劍,雖是厭惡,卻無法舍棄,捂着傷口,拖着傷痕累累的身子,如蝸牛般拖着沉重的“房子”向那最終的目的地走去。
走着走着,隻覺很是疲倦,撇下眼來,瞧着肩膀處的傷口,鮮紅的血不斷的從指間的縫隙流出。
緩慢的挪着腳下的步子,随意尋一樹下走去,坐在地上,沉重的頭靠着樹幹,那握劍的手也止不住的開始微微顫抖。
艱難的在懷中摸尋着那香囊,放在嘴前,張開嘴,用牙咬着繩頭,費力拉開香囊。
側着身子,斜開衣襟,露出潤白的香肩,将囊中的藥粉敷在那傷口上,緊咬牙關。
随意包紮好傷口,如釋重負般倒頭靠在樹上,無神的雙眼靜靜地看着空中落得潇灑的細雨。
緊握手中的香囊,囊面幹潔的紋樣上深深的拓印着幾根紅色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