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多鐘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蔣寄野第二次過來,熟門熟路地上了十六樓,大步穿過外間,靠近薄懸辦公室,腳步忽然就停頓了下。
一個化着淡妝,一看就是剛畢業不久的女生從薄懸辦公室出來。但見她回過身,瞧見位帥氣逼人的青春大帥哥杵在走廊,冷不丁地也愣住了。
互看兩眼,女生試探地問:“您好?請問找誰?”
蔣寄野面對陌生人廢話極少,一貫開門見山:“我找薄懸,他在嗎。”
這帥哥不像職員,也不像上門談生意的。女生有點警惕:“不好意思啊,我們老闆還在忙,你有預約嗎?
原來是新招的員工,蔣寄野客氣地說:“我半小時前給他打過電話,是他朋友,你要不放心我再給他打一個?”
這時,聽見動靜的薄懸從裡間把門打開了,他面目溫和對女生說:“是我朋友,沒事了,下次看見直接讓人進來就好,手頭事情明天在忙,你早點下班回去吧。”
女生最後瞧了蔣寄野兩眼,拎着包輕快走了。
辦公室裡,蔣寄野繃着臉走進去帶上門。
好,憋了一個星期,總算讓他逮到個理由給人上上規矩。詞兒他都想好了:你招秘書了?女的?孤男寡女下班後關起門待在一個屋裡?薄懸同志你考慮過已有家室的身份嗎?
沒等蔣寄野張嘴,薄懸上來伸手抱住他,長出了一口氣,閉着眼睛聲音裡滿是疲憊喃喃:“好久不見,想你了,帥哥。”
蔣寄野立刻把嘴閉上了,調整姿勢,盡量讓他靠得更舒服點。
環顧簡單的辦公室内,滿桌子天女散花般的文件,拆開隻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不知道午飯還是晚飯,眼睛下面兩團青黑,還有明晃晃瘦了一圈的腰身。
蔣寄野怨氣更大了,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心裡不能理解,什麼鳥工作值得累成這樣,拿身體當本錢,賺來的錢是為了給五十歲以後的一身傷病當醫藥費嗎?
溫香軟玉在懷,蔣寄野忍住了攻擊,沒能忍得住吐槽:“眼裡隻有工作,我看你也就嘴上想想。”
薄懸:“心裡也想。”
蔣寄野:“真的假的,摸着你的良心再說一遍。”
薄懸伸出兩個手指頭:“我可以對天發誓——”
蔣寄野飛快把他手指頭按了下去:“神經,不要亂發誓。”
薄懸老老實實任由他扣着手:“你信這個的?"
“你不信?”蔣寄野不太信他不信。
薄懸兩頰的肉清減不少,頭發梳起來露着幹淨額頭,事實上,他在開門那一瞬間不苟言笑的清冷表情,系着領帶的商務裝扮,脫離校園環境,像在短短月餘間猛然有了大人的模樣,蔣寄野險些沒能認出來。
“信啊,所以才會發誓證明給你聽。”薄懸說,“不過你會信我還蠻驚奇,你看起來…嗯…”
薄懸一時沒找到合适的形容詞。
蔣寄野洞察人心,涼涼地替他做完形填空:“我看起來脾氣暴躁,是個粗魯的直男,逮誰就要罵誰,敬畏神靈的人不會像我這樣沒口德。”
“不不。”薄懸終于想到了,很認真地說,“你看起來已經擁有着一切想要的東西,沒做過壞事,天然純粹,所以不需要祈求神靈的幫助,也不需要向誰忏悔。”
蔣寄野面無表情:“哦,彩虹屁滿分。”
薄懸笑了:“獎勵一個親親嗎?”
蔣寄野頓了頓,低頭找到他嘴唇,輕輕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