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通明的燈火連綿成蜿蜒河流,靜谧的頂層餐廳裡,桌上銀質刀叉映射着璀璨的銀光。空氣裡流動着音樂和玫瑰花的香氣。
蔣寄野冷不丁叫他:“喂,男朋友。”
拿着刀叉的薄懸擡起頭,蔣寄野舉着手機瞅準時機,咔嚓咔嚓連拍了五六張照片。
薄懸一動沒動地端正坐着,等他拍完了,才探着腦袋問:“醜嗎?”
“你在想什麼?”蔣寄野翻翻照片,每一張都很好看,統統存進手機單獨一個命名為男朋友的相冊,“以你的長相,我的技術,怎麼可能會醜,醜不了一點。”
薄懸說:“我也想要。”
蔣寄野:“行,晚點我發給你。”
“我想要你的照片。”薄懸說。
“哦,早說啊,簡單。”蔣寄野滿足他的願望,如法炮制翻轉鏡頭對着自己自拍了一張,以遊擊戰的效率拍完直接發了過去,“看看滿意嗎?”
蔣寄野的拍照技術說真的,隻用非常垃圾四個字來形容,什麼角度色調全都不在存在的,他的自信大概全部源自于他扛得住一切鏡頭的長相。
畫面中的男生,或者應該說男人,有着流暢深邃的輪廓,濃黑鋒利的眉目間一股漫不經心的笑意,看起來睥睨衆生,頭發留的極短,發質偏硬,油然而生一股英氣,半敞開的領口露着筋骨分明的結實脖頸。
薄懸看了一會,再看看蔣寄野,改變了對蔣寄野拍照技術的評價。
蔣寄野的這張照片比他真人更有魅力——也可能因為照片不會張嘴說話,不會随便把誰噎死。所以顯得沒那麼吓人。
薄懸偷偷把照片設成了和蔣寄野的聊天背景。
飯後,兩個人在露台看風景,礙于高層的晚風實在太冷,待了一會就離開了。
蔣寄野在市區房産很多,雖然他很想直接把人帶回家,就怕薄懸會被吓到。
收拾出來一套複式套房作假期過度不算難事,這處套房地段幽靜,臨近情人節,保潔團隊臨走還在地毯上和床上做了玫瑰花愛心的裝飾。
進門之後,隻見客廳放着一輛裝飾着滿滿紅色玫瑰的小車,上面擺着一個天鵝造型的紅絲絨蛋糕。
薄懸一陣訝然,看向蔣寄野:“……你今天過生日?”
“不……你想哪去了,我生日還有幾個月。”蔣寄野說,“這叫戀愛紀念日。上面盒子裡是給你的禮物。打開看看。”
薄懸尴尬道:“我沒給你準備生日。”
蔣寄野上下一掃他:“那你先欠着,改天合适了我自己拿。”
薄懸:“……”
更尴尬了。
薄懸拿過玫瑰花叢裡的盒子。打開看到了内容:一個玲珑剔透的紅色小柿子,下面壓着一疊股權債權授權轉讓的紙質合同。
薄懸拿出兩樣東西,大緻翻看後,他略顯艱難道:“其實沒必要這樣,我們剛剛在一起,我的經濟條件也沒你想得那樣艱難……”
沒錢的人玩不了經濟,金融領域沒有從零開始創業這種說法。
薄懸父母離婚官司正式終結後,凍結财産依據着老人遺囑,原封不動地轉移到了他名下,這也是他為什麼能在寸土寸金的商業區租得起工作室,住單身公寓隻是一種便捷的選擇,而非經濟窘迫。
“我也沒說你窮。”蔣寄野在沙發坐下了,“這裡面有我從小到大收到來自長輩的年節紅包和生日禮物,前兩年興緻來了,也給一些行業投過錢,專門雇了人打理,有虧有賺,整體上看賺得比較多,拿出來的隻是一部分,就當給你練練手,虧完了也沒事,你也知道我們這種家庭的資産幾輩子花不完,錢就是數字。”
這話拿出去能擊垮起碼一半的小老百姓。
外人眼裡,有錢人意味着有車有房有銀行卡上的巨額存款。
老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些家族其下盤根錯節的産業,脈絡連綿不絕的人脈,乃至于自幼培養出的眼界和認知,才是讓他們和普通人有所區分開來的真正意義上的财富。
蔣寄野本來計劃着在西地的玫瑰谷搞個情人節特輯,隻有他們兩個人,看看煙花,泡泡溫泉,弄點露天燒烤,在開學前渡過一個愉快又輕松的假期。
看過桌上那些文件後,蔣寄野改了點主意——是的,他不是傻子,他看得懂。
這人嘴上膩膩歪歪,單從拒絕搬到那所房子裡就看出來了,薄懸心裡大概不願意當個依附在别人而生的小白臉,哪怕他的男朋友家裡有再多錢也一樣。
煙花再好看,不如給點實際需要的東西。
蔣寄野伸手蹭了點蛋糕摸在他臉上:“說好要養我的,男朋友,到你展現實力的時候了,零花錢已經上交,每個月别忘了給我發生活費。”
薄懸沉默了會,這一疊東西拿在手裡仿佛有千斤重。
他說:“你這人一點提防心都沒有,萬一我讓你虧得血本無歸。”
蔣寄野意有所指瞥他一眼:“整天貼着人睡覺,到底是誰沒有提防心?”
薄懸臉色蹭地一下紅了,無法反駁。
“也有可能賺到對吧,一毛錢也是賺。”蔣寄野見好就收,拉着人做到沙發上前動手吃蛋糕,況且他已經賺到最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