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再次表明拒絕,薄懸飛快地小聲說:“聽會吧,謝謝帥哥。”
然後卷吧卷吧收好自己的領口,側過身子,一腦袋紮在蔣寄野肩膀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住,幸福地低聲喃喃上了:“真好啊,謝謝帥哥結實的肩膀——帥哥經常鍛煉嗎。”
又來了。
蔣寄野:“……你可以了,少來這套,沒用。”
他嘴上說得嚴肅,但是保持着身體沒動,沒真的把人推出去。
薄懸笑了下。
他早在幾年前就知道這人嘴上沒好話,看着脾氣壞,實則是個很心軟的人。
薄懸閉着眼睛,滿口答應下來:“好,聽你的,睡覺了,不說話。”
然後就真不動了。
蔣寄野回頭看了下,車上其他的人要麼睡覺,要麼低頭玩手機,好在沒人注意後方他們所處的這一角落。不然兩個大男生這姿勢也夠讓人浮想聯翩的。
西地那片背靠山群,本質是個極大的濕地公園。
雖然地處偏僻,不過西地的地界寬敞,空氣清新,自從政府大力扶持重建交通和基礎設施,投建了萬畝綠植花田。市區的有錢人發現這地方的妙處。這幾年每逢假期也喜歡拖家帶口開着車跑來西地玩。
蔣寄野要是沒記錯,連邢嶽麓這兩年回國的間隙裡都來過幾次。
蔣寄野第一次坐群座的大巴車,一路搖搖晃晃,到地方下車的時候感覺渾身骨頭有點散,好像骨頭縫都被颠大了。
但是也沒有太多休整的時間。
等領隊拿着營地的地圖回來,大家就上前領取各自的帳篷,在山坡上四下分散開尋找落腳點開始紮帳篷。
他們報名的時候是以個人和朋友為單位,露營也一樣。
說白了,你跟誰一塊來的,就跟誰一個帳篷。
蔣寄野選了塊地勢高的地方,拎過來一捆碳纖維支撐杆和帳篷布,東西攤開還挺多,但是重量加在一起頂天幾十斤,一個人完全拿得住。
薄懸伸手想分擔點,蔣寄野往旁邊躲了躲:“不用,再紮着你手,不夠添亂的。”
“你别太小看我。”薄懸伸手把帳篷布接過去,又說,“真累着你了心疼的還是我。”
蔣寄野經曆多次糖衣炮彈,已經對他的甜言蜜語免疫了:“……光會嘴上說說,你要早說不來一點累不着我,叫我過來不就是當苦工的。”
薄懸說:“那沒有,我想跟你一起出來玩。”
蔣寄野沒理他,動手撐起支撐杆,沒兩下就把帳篷搭了起來,去找領隊要錘子把防風繩的地釘給固定結實了。
還完錘子回來,看見薄懸埋頭蹲在帳篷門口研究鎖扣。
他頭發在車上睡覺的時候壓着了,後腦勺翹起來一撮,看着更加毛茸茸的。
蔣寄野強忍着手賤的習慣沒去摸那撮頭發,剛搭完帳篷的手也不幹淨。
但是沒忍住得嘴賤。
“哎,我就算直接放你鴿子,你也找不着我——你猜我為什麼今天還跟着來。”蔣寄野說。
“嗯?”薄懸回過頭來看着他,沒聽明白。
蔣寄野俯下身子湊近了,壓低聲音似笑非笑着說:“學長,别怪我沒提醒,你晚上最好睜着一隻眼睛睡覺——這地方荒郊野嶺,小心半夜我給你拖出去扔哪個山溝子裡,讓狼吃了都沒人知道。”
薄懸大睜着眼睛,看着蔣寄野近在咫尺的臉,半天沒回過來神。
“……這地方還有狼?”他喃喃問。
“大山裡沒你想的那麼安全,就算沒有狼,也有野豬,野狗,野牛。”蔣寄野沒提他曾經在北邊境線親眼見過野生老虎。
當時年紀輕,不知道畏懼,身邊帶着野外專業團夥還有保護性的殺傷武器,看見萬獸之王隻有興奮。
要不是捕獵違法,他非得追上去逮隻老虎帶回家養倆月。
見薄懸不說話,蔣寄野有種終于拿到主動權的踏實:“害怕了,害怕了以後就老實點,懂嗎。”
在學校,人多眼雜,他可能鬥不過薄懸,這人心眼太多演技太好了,蔣寄野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來到野外就不一樣了。
地廣人稀,夜晚也沒個過硬的照明設備,回應你的隻有蛐蛐聲,那種濃墨一樣化不開的夜幕,無窮無盡的寂靜,很容易把城市裡長大的孩子吓到心理防線崩塌。
總之無論薄懸想幹什麼,以蔣寄野的經驗和體格,拿捏他就跟拿捏隻兔子一樣簡單。
薄懸哦了一聲,面上看不出害沒害怕,老老實實對蔣寄野說:“那正好,我不睡了,反正你在我旁邊我也舍不得睡,我就看着你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