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片模糊,逐漸變成紅色的一片,紅色後面終于出現了現實的畫面,他看見自己的兒子手裡拿着盆景冷漠望着自己。
“你清醒了嗎?”徐光霁問。
徐征的眼皮不斷地合上,又不斷在他的意志下撐開。“你瘋了嗎?你在做什麼?”
“你又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徐征回答不出來,短暫的陷入了意識喪失。
桑書雲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窗外的風不知何時變得不再柔和,有些發狂,牆上的山水畫都跟着風擺動起來,發出哐哐的聲音。
她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包廂裡已經沒人了,隻有地面上、椅子上、盆栽底下的血迹,顯示着剛才發生過什麼。
來的時候,是徐征開車帶兒子。
回去的時候,是徐光霁開車帶父親。地點和出發的地點一樣,醫院。
徐光霁一向很穩定的手,此刻握着方向盤,竟然在顫抖。但他知道自己很冷靜,異常的冷靜。
徐征坐在副駕駛,捂着兒子給他止過血的頭,咬牙切齒道:“徐光霁,你簡直是瘋了!”
“我隻是在緊急情況下做出了正确的決定。”徐光霁回複道,“放心,隻會是一點軟組織挫傷,不會有大問題。但我不阻攔你,你就要把人掐死了。”
徐征看到兒子這幅态度,一時腦壓上來,但想說什麼,又被劇烈的疼痛給壓制下去了。
“冷靜一點靠好,馬上就到醫院了。”
将父親送去急診,交給熟悉的人後,徐光霁便上了樓,準備他的手術。
急診那邊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全院。
“什麼情況?徐醫生他爸傷得嚴重嗎?”
“右側颞部軟組織挫傷,伴有頭皮擦傷和頭皮血腫,意識模糊但沒喪失,惡心頭痛但沒嘔吐,右側肢體輕微無力……徐醫生說是不小心撞到頭了,但看樣子也不排除是被重物砸擊。”
“總感覺有什麼故事,好奇死了。”
“别八卦了,徐醫生已經上手術台了,希望不要影響他狀态。”
雖然徐光霁上台經驗豐富,而且每次都很穩,不管發生什麼都能穩定發揮,但這畢竟是他父親受傷了,算不上多嚴重但畢竟是父親,萬一影響到他了呢。
還好跟徐光霁一起上台的幾個人都還不知道這回事。
手術結束後他們才聽說,但他們完全沒從剛才徐醫生的表現當中看出什麼異常。
徐光霁去VIP病房探望父親,他的秘書正在病房裡跟他報告今天公司的情況。
他在門口等了一會,等到秘書出來,才進去。
不等徐征說什麼,徐光霁先說:“您現在需要靜養,不要太激動。”
徐征剛吸進一口氣要說話,就被他打斷,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頭上包着紗布,瞪着他:“我能不激動?就你這樣,我能不激動?”
“我剛才的解釋您是沒聽見嗎?”徐光霁準備再說一遍。
徐征打斷了他:“停,不想再聽你說話。你明明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我停下來,偏偏選擇了這種。”
“你為什麼會帶我去那裡?”他直接換了一個話題,“您”也換成了“你”。
徐征也迅速切換過來,冷笑了一聲:“你看不出來?”
“你想讓我發現你和情人的拉扯,想讓我告訴我媽?”
“……徐光霁!”徐征大喊一聲,但立刻大腦就缺氧了一般空白了一片,他差點要坐起來,又倒回到病床上。
徐光霁看着和平時完全不同,一點也不冷靜,一點也不像個商場精英的中年男人,恍惚覺得他并不是他父親,而是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徐征雖然很生氣,但不得不放輕說話的力道:“你聯系上岑心了嗎?”
“沒有。”
“你不笨,也該聽出來了吧,她跟桑隐在一起,桑隐就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我聽出來了,你以為他也是你的兒子。”
徐征差點又要破口大罵,但這次還沒開始發怒,大腦就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他别造了。他深深呼吸着,刻意無視他的話,繼續說:“你想和岑心結婚,可惜,你連聯系她都困難,看來隻能看着她嫁給桑隐了。”
徐光霁并不想跟他說有關岑心的事情,他知道,父親關心的并不是他能不能如願和心愛的人結婚,他在乎的是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
“你之前忽然不同意我和岑心的事,就是因為你以為桑隐是你兒子,你想幫他,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