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安嗯了一聲,很乖地說道:“準确來說是沒有真正的男朋友,隻有假的男朋友,昨天是你誤會了,這是我的工作内容。”
每個字賀巡都聽得懂,但是合在一起卻令他感到陌生,他組織下語言,遲疑道:“你的工作是……當别人的男朋友?”
“不是的,類似雜工,隻是這次客戶要求比較奇怪,正常來說不會有這種工作内容。”江若安說道:“而且是假扮,最多牽手,别的都沒有。”
“……你不怕别人占你便宜嗎?你今天不就被假男朋友強吻了。”賀巡其他的沒聽進去,就聽到假扮牽手,他無法冷靜下來,他甚至無法說服自己語氣柔和的與江若安講話,賀巡憤怒道:“這份工作多危險你有沒有想過?你缺錢的話,我賺錢養你啊,你非要這麼…這麼……”
後面的話賀巡說不出來,他深呼吸幾口,放開江若安,用手抹臉,焦躁地在屋裡一小塊地方來回轉圈。
他得救江若安。
不能再這麼下去。
江若安當然清楚這份工作的不确定性,但這不是他能夠決定的,系統和他再三保證過不會發展出原文沒有的劇情,它會保障宿主的絕對安全。
系統在必要時刻,會抛棄積分和劇情,帶江若安脫離小世界。
江若安知道賀巡是關心,沒有因為賀巡吼他而生氣,隻是他也沒辦法和賀巡解釋什麼,所以江若安說道:“老闆人很好的,會幫我看客戶是不是好人,而且我也會篩選的。”
系統也是。江若安想。
别人可以不信任,系統做出的保證都做到了,還是可以信任的。
不說還好,江若安越說,賀巡越無法克制自己,他停下步伐,眼球不知何時變得猩紅,整個人不怒自威,他說道:“你怎麼知道一個陌生人的品行,他是好是壞難不成會寫到臉上?”
“……賀巡,你越界了。”見賀巡失去理智,江若安提醒道。
“我越界?”賀巡品着這句話,是啊,他可不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嗎?他對江若安的情誼無論多少,在江若安眼裡他也不過是一個認識兩天的陌生男人。
還是個奇怪的男人。
論熟悉程度可能還不如江若安的假男朋友——他們還親上了!
他連江若安的手都沒摸過,别人就已經親上了!
賀巡差點維持不住表情,他剖析自己的内心,“若安,我知道你不會信我,但我确實喜歡你,我們不熟悉沒關系,感情都是需要培養的,我會用時間告訴你,我值得托付。”
江若安半阖的眼睑微微挑起,濃長的睫毛顫動着,像一對展翅欲飛的蝴蝶,他見過不少賀巡這種男人。
他的人生裡最不缺的就是賀巡這種人,嘴上說着愛他,愛他,然而最後總是不見蹤影,那些愛就像柳絮,被風一吹就會飄離原地,再也看不見,摸不着。
也許愛過,卻不會長久。
江若安不認為是自己的問題,他隻是不會再輕易信任男人的話。
死亡後,在系統那裡得知自己是世界裡唯一的意外,重要角色裡隻有他的性取向是男。
所以他才會遇不到長久的戀人嗎?
江若安不想去思索,他隻想完成任務回到原本的世界,他的哥哥還在等他。
至于别的世界裡,其他人是不是會和原世界的男人不同,會真心實意愛他一輩子,江若安暫時沒心情去驗證。
江若安歎息道:“抱歉,賀哥。你看,我沒有錢,我還有家人要養,我真的沒時間和你培養感情,我需要的工作的。”
賀巡說道:“我可以養你,我很有錢。”
江若安苦惱的捏捏鼻梁,無奈道:“不是錢的問題。”
“抛開這個不說,賀哥,你都和我一起住在這裡了,你的錢負擔不了的。”
在原劇情裡,“江若安”賺了三千就要轉兩千八給養父母。
而且,賀巡與他的劇情無關,和他談戀愛實在是沒有意義,兩個人真的不熟悉,了解一個不熟悉的人,萬一信錯,導緻意外發生,進而錯過任務。
江若安不想這樣。
賀巡明白江若安的憂愁,他太過假把式,嘴上說說沒有行動表示,江若安怎麼會信他?
賀巡垂着的手動了動。
他最後問道:“你不會辭職的,對嗎?哪怕我能介紹更好的工作給你。”
辭職後,江若安還怎麼遇見他會愛的大學生呢?
所以江若安點頭。
無法改變江若安的想法,賀巡就冷靜道:“我會追你,若安,你給我一個機會。”
賀巡還想說一些保證的話。
不過現在說再多,除了顯得他油腔滑調,别的都不會有效果。
他拉着江若安沒有受傷的手,緊緊握在掌心,放在自己的額頭處,像是祈禱,向江若安禱告自己熾熱的真心。
江若安不知道接收到沒,他輕輕開口,“賀哥,我下班很累了,你能讓我自己休息會兒嗎?”
賀巡嗯了一聲,他戀戀不舍地放開江若安的手,起身打量一圈江若安的房間,沒有家務給他做,也沒有餘出的垃圾,賀巡便說道:“你好好休息,有事和我說,我會一直等你的。”
“好。”江若安沒有拒絕,他不想多費口舌。
木門吱呀一聲,緩緩關上,沒發出聲響。
江若安歎出一口氣,疲累的将裙子和假發褪下,天熱,裸着上半身也沒事,陽台的窗簾早早拉上,嚴嚴實實蓋住房間内的場景。
江若安随手将裙子和絲襪扔進垃圾桶裡,自己抱着新睡衣走進衛生間洗澡,門一關,熱水淋下,好似一個小小的蒸拿房,帶走江若安身體的累。
等江若安走出浴室,帶出露珠和蒸汽,他用毛巾擦拭着頭發,短發在夏天裡都不需要吹,能夠很快的幹透。
江若安拉開窗簾,樓層之間近的江若安能看到對面的走廊和門牌号。
樓道裡的涼風徐徐吹來。
江若安在陽台上坐着吹了會兒,覺得空氣不是很好,夾雜着一股油煙味,就又拉上窗簾,回到房間内。
手掌上的紗布被水淋濕,不太舒服,江若安拆掉,掌心的傷口已經愈合。
他抱着毛巾,不知不覺在床鋪上睡過去,紗布也從手心滾下,落在地面。
所以江若安并沒有看到原本滿當當的垃圾桶裡,本應該存在的裙子和絲襪不翼而飛。
又過了會兒,一雙大手自然地為熟睡的江若安蓋上薄毯,恰好蓋在肚皮處,不會着涼,也不會過熱。
江若安若有所覺,睡得并不安穩,卷縮成一團,好似沒有安全感,可憐可愛。
帶繭的指腹落下,輕揉江若安眉間,在江若安眼皮跳動,快要驚醒時,再慢慢移開。
一切都是那麼的了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