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億安脫離桎梏,翻身撲到江流景身上,對上他那挑釁的笑容,憤怒地一拳打在他的太陽穴上,手中的人頓時偏過頭,如死了一般安靜。
“江流景!你還給我裝!”
陸億安提起他的領子,再次擡起拳頭,傅承出現在樓梯口,喝道:“陸億安!”
樓道中,沉重的靴子踩在樓梯上,回響像大浪一樣襲來,子彈上膛,一排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驚慌失措的綁綁匪和挾持江流景的陸億安。
那些人恨不得将頭埋進水泥裡去,身體抖如篩糠,幹瘦的那個男人吓尿了褲子,幾乎要昏死過去。
陸億安撿起刀,對準江流景頸間的動脈,見沈歸慈施施然走出來,知道自己再也翻不了身,低吼道:“别過來!這狗東西一直都在撒謊,你們還看不出來嗎?!江流景,睜眼!”
沈歸慈眼神淡漠,掃了一圈,定格在江流景臉上:“他要死了,放開他。”
陸億安将刀鋒抵進江流景皮肉裡:“你也被騙了,沈歸慈!他是我送到你床上的,他一直想搞垮你沈家,偷商業機密,你還護着他!”
沈歸慈緩緩擡起手臂:“那些啊,都是我給他的,讓你順便清理清理我沈家的蛀蟲。”
沈歸慈手掌微彎,一道破空聲傳來,陸億安大腿一痛,整個身體像面條般栽倒在江流景身邊。
陸億安失去意識前,隻聽到對講機嗞嗞一響:“長官!在四樓陽台抓獲一名嫌疑人!他說他叫沈宏!”
沈宏,最近和陸億安競争别墅區的商業對手,陸億安拿到江流景給出的數據後,披露對方機密,以低價赢得與政府合作。
和江流景說的完全吻合。
他竟然栽在這種人手裡……
現場唯一的危險源倒地,一幹武裝人士沖上前将犯人囚住。
傅承前去解開蘇南身上粗糙的麻繩,見手腕已經被磨得通紅,爆怒地吼道:“怎麼不好好呆在家裡,我給你發過短信嗎?!沒聽到我聲音怎麼敢下樓的!”
蘇南滿臉淚痕,雙眼已然枯涸,視線落不到實處,神經質地抓住傅承衣領:“流景……救救他……快……流景……”
傅承低吼:“管好你自己!”
雜亂的腳步和燈光中,一隻青筋爆起的手探向地上一動不動的男生,撥開他沾滿灰塵的頭發,伸出兩指抵在頸間。
血是溫熱的。
不,是滾燙的。
還活着嗎?
活着。
身邊的持槍者道:“沈先生,受害者流血不多,但處于昏迷狀态,受傷情況暫不确定,請您不要輕易移動他,救護車馬上到樓下,有相關的醫生會處理。”
沈歸慈緩緩站起來,雙指反複撚動,才客客氣氣地說:“好,我隻是确定他死沒死。”
持槍者敏銳地探觸到危險氣息,手裡的槍下意識響動,他将人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确定這人不會補刀,才往後退一步,掃視現場情況的同時,仍将他視同危險分子,時不時看他。
警察已經給幾人戴上特制手铐,其中一人“咦”了一聲,指着老杜的手臂:“你們看,這是怎麼回事?”
蘇南被傅承打橫抱起,聽到動靜,從懷裡木然地探出頭,尚未看見老杜手臂上的傷,就被抱進樓梯,帶下了樓。
傅承迎面遇上趕來的醫生,連忙将人交給他們,溫哲也在其中,他一身白大褂,幾乎是抖着手貼上蘇南的臉,傅承抓起他的手丢開,揚拳落在他臉上。
傅承氣極:“等陸億安交代完,有你好果子吃。”
其餘醫護人員趕到現場,圍住江流景,當即處理傷口,聽診,抽血,查看受傷情況。
沈歸慈不遠不近地觀望,将江流景慘白的臉看得一清二楚,皮膚上那些凝固的鮮血看得人心驚肉跳。
沈歸慈提醒道:“他被打到太陽穴後陷入了昏迷。”
“好的,多數擦傷,沒有鈍器傷和割傷,目前高燒39.8度,受重擊處于昏迷狀态,沈先生,得立即将他帶回醫院做全面體檢。”迅速做完一切後,醫生迅速彙報受傷情況,護士同步将人擡上擔架擔走。
沈歸慈跟了兩步,随即腳步一轉,站到排成一排的幾人跟前,目光鎖定老杜,語氣不明:“你們不怕死?”
警察“诶”了一聲,要擋不擋地往兩人中間站:“沈總,等帶回審訊室,我們一定問個清楚,您要不先去陪陪江先生?”
沈歸慈扯起唇角,眼裡一片暗色:“好,這次麻煩你們跑一趟了。沈宏既然當場抓獲,該怎麼審怎麼審,不用手下留情,至于陸億安,傅承的意思是可以判。”
“诶,我們保證公正嚴明!”
老杜搭拉的眼皮子一抖,心中一陣後怕,幾個同夥哆哆嗦嗦,那女的邀功:“沈、沈總诶,我們都聽的那小孩的話,沒做什麼呀,你開開恩,放過我們吧!”
沈歸慈唇邊的笑意不減:“我知道,否則有的人已經吃槍子兒了。”
兩個小時後,雨點飛進水泥地裡,土腥混合水汽迷了人眼,警犬歸隊,警戒線撤走,所有人員撤離完畢,汽車尾燈漸遠,雜草叢生的别墅區恢複原本的死寂,在雨線中模糊了形狀。
以A市為中心,地理位置與别墅區對稱的一處三進三出大宅,響起憤懑的責罵:“一群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