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大方，上廟裡求來的佛串子随便給他們摸，說什麼高考好運……算了，明明可以回去繼承家業，身體不好直接休學也行，非要拿着這一碰就碎的小命卷我們高考。”

“一會是還是趙姨來接你嗎？江流景，别盯着書看，說話。”

課桌前的人紋絲不動，垂頭專注看書，蘇曜碰了碰他繞手腕上的佛串子，和田玉撞在腕部突起的骨頭上，晃蕩着發沉。

江流景指尖彈動，神識緩緩回籠，眼前的血色盡散，渙散的眼神重新聚焦。

下午明朗的陽光穿過樹葉縫隙，在教室空蕩蕩的桌面印下滾燙的光斑，穿梭在教室裡的學生拖着憔悴的身體，精神亢奮。

鮮活的光景映入江流景的眼底，熠熠生輝。

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鮮亮的色彩了。

蘇曜的大腦袋湊過來，江流景啞着嗓子：“我沒事。”

“沒事？沒事怎麼這副樣子？”蘇曜濃眉緊皺，江流景這個人總是若即若離，像是随時會離開。

江流景問：“又在想象我死了？”

蘇曜聽不得這話，猛拍課桌：“說什麼屁話，這不活得好好的！”

江流景支吾：“是吧。”

不過深感抱歉，你的“江流景”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判定為異常狀态而暫停的時候，他這個空降靈魂隻不過為了修正劇情、推進世界主線而來。

系統……陌生的詞彙在他舌間轉了幾轉。

江流景記得在無機的系統空間裡，有個陰森森的聲音：【歡迎你，任務者，江流景。】

【你為了救過馬路的小孩被大貨車碾過，然後幸運地進入了快穿世界，而我是負責給你發布任務的系統。】

他皮膚粘着血，頭暈腦漲，隐隐察覺死亡時并非如此，而是有人在他身前……他捂住額頭，實在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就連生前的記憶也隔着厚厚的的霧障，看不見摸不着。

【别想了，這是失憶任務者通用的死亡原因。】

系統一口機械音陰恻恻的：【來都來了，現告知任務者具體任務：現在部分小世界的反派變強，主角式微，你要牽制反派，協助主角完成世界主線。世界主線偏離度超過百分之三十即為任務失敗，懲罰為就地抹殺。】

【任務即将開始，請任務者做好準備——】

江流景尚未來得及反應，一陣眩暈，便出現在這間教室裡。

牆上的秒針“嗒”一聲，跳到下一格，時間之輪恢複轉動。

蘇曜眉頭就沒松開過，将兩個包往肩上一搭，說：“怎麼又走神了？東西給你收拾完了，走，送你去趙姨那兒。”

兩人出了教學樓，江流景跟着蘇曜背離人潮，前往最近的停車點。

夏季的灼熱實在讓人頭暈目眩，走到沒什麼人的地方時，江流景輕咳一聲，引起了蘇曜的注意。

蘇曜問：“從教室起你就魂不守舍，出了什麼事？”

江流景胸腔一震，整個肺腑爬起一陣癢意：“隻是有些不舒服。”

話音剛落，他别過頭埋在手彎裡，爆出一串低而輕的咳嗽，像小獸瀕死的呻|吟，病态的绯紅染上眼尾，連着身子一起咳得發軟，手腕上的念珠撞出悶響。

蘇曜已經習慣了他陡然露出的病态，橫着手臂給江流景當扶手用，等他勉強平靜下來，才撫了撫背，見他什麼也不說，隻好張開雙臂摟住他，兩具胸膛間留出合适的距離，想了半天才憋出個“高考加油”。

江流景暫時隻收到系統給的角色信息，多說怕露了馬腳，隻道：“謝謝，你也是。”

十米外行駛中的紅車緊急刹停，副駕駛上沖下來一個氣急敗壞的女人：“江流景！”

蘇曜暗道一聲不好，慌張松手：“你媽怎麼來了？”

江流景一凜，在腦海裡問：【系統，主線開始了？】

系統趾高氣揚冷哼一聲，沒答。

劇情線部分的數據傳輸進度還卡在0.001%，誰知道開沒開始？

蘇曜轉身要走，江流景搭在他手臂上，看向江柳。

她憔悴萬分，穿西裝蹬高跟兒，精緻的妝容掩不住氣憤的神情，一邊小跑一邊指着蘇曜破口大罵：“你個死同性戀，馬上畢業了，你還在敗壞流景名聲！你——”

江流景擋到蘇曜身前，擋住她快戳上蘇曜鼻子的手，不溫不火阻止道：“這裡是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