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昀轉頭看着他,梁雎宴沒開車裡的燈,街邊昏黃的路燈光聊勝于無,卻能讓他看清梁雎宴的眼鏡框反射出來的光。
他收回視線,沒立刻回應,而是說:“我們先回酒店。”
梁雎宴沒說什麼,發動引擎踩下油門,朝酒店那邊開去。
程安昀摘了口罩,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快速掠過的霓虹,想起什麼,問:“你過來找我,工作怎麼辦?”
梁雎宴回答:“我說我病了。”
聞言程安昀轉頭看向他,兩秒後才開口:“下次别這樣了,疲勞駕駛很危險的,你還上高速,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梁雎宴沒說話,默然不語地開着車。
程安昀轉頭目視前方,看到他們離酒店越來越近。
片刻後兩人終于在繞酒店一圈後找到了空的停車位,要前台要房卡開了門。本來梁雎宴要自己去還房卡,但因為擔心他被别人看到,所以程安昀讓他在房間裡等自己。
幾位主演都住在這家酒店,隻是樓層不同,而且他們也不一定能第一時間認出梁雎宴。
但羅月泠和于沁都認識梁雎宴,到時候要是碰上面了那就說不清了。
把房卡還給前台後程安昀回到房間,他坐到沙發另一端看着梁雎宴放在面前茶幾上的車鑰匙,問:“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梁雎宴沒有回答,而是說:“你的想法比較重要。”
程安昀轉頭看了他兩秒,看到他眉眼間難掩的疲憊。
“那我就長話短說,說完你就趕緊去睡覺。”程安昀道,“我還是想等退圈之後再說,如果你不想的話,我們現在偷偷在一起也可以,但盡量不要讓别人知道。”
“……”
梁雎宴一口氣歎不出來,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
他大概能理解為什麼程安昀這麼執着于退不退圈的事,他也沒有說一定要馬上要個名分,隻是他不知道如果互相表白了都不能在一起或者不能讓别人知道的話,這該是個什麼關系。
談戀愛不說昭告天下,但最起碼也要讓朋友知道。
這種僅兩人可見的親密關系就像裸.體穿紗,能說這人沒穿衣服嗎?不能。但那層紗又确實無法起到任何蔽體的作用。
安靜良久後梁雎宴才開口:“那就,等你退圈再說吧。”
之前都說好了,他相信程安昀有自己的打算,現在突然和他在一起的話,可能會擾亂他原本的計劃。
程安昀點點頭:“那在那之前我們就還像以前一樣。”說着他起身站在梁雎宴身邊,拉住他的胳膊,“你該去睡覺了。”
梁雎宴擡頭看着他,随後将手裡的眼鏡放到茶幾上,被他拉着去了卧室。
看着梁雎宴上了床後程安昀坐在床沿看着他,說道:“你的想法呢?你連告訴都沒告訴我。”
兩人對視片刻,梁雎宴搖了搖頭:“不重要。就按你說的,等你退圈之後我們再去談這些。”說完他躺了下去,“我先睡會兒,有事叫我。”
程安昀看着他翻身過去背對自己,站起來準備出去。
走到門邊時他又轉頭看了梁雎宴幾秒,最後擰開門把手出去了。
他發現梁雎宴似乎很擔心别人因為他不開心。
明明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他卻能說出自己的想法不重要這種話,他換位思考的能力似乎已經到了忽略自我感受的程度。
想到這裡程安昀意識到梁雎宴很少和他說自己的事,僅有的一次似乎是前段時間他姑姑和自己兒子吵架,喊他去調解。
調解結果怎麼樣他并不知道,梁雎宴沒和他說,他對别人的家事不感興趣,所以也沒問過。
程安昀看着茶幾上的那副金絲眼鏡,歎了口氣。
他其實也沒那麼了解梁雎宴。
在點的外賣到了之後,程安昀站在卧室門口糾結了一會兒要不要叫梁雎宴起來先吃點東西。
最近他放棄了,等他睡醒再吃也餓不死。
再然後就出現了另一個問題,程安昀睡在哪裡。
雖然他們已經一起在這張不算大的床上睡過覺了,但今時不同往日……好像和上次也沒什麼不同。
沉思片刻後,程安昀還是決定睡在沙發上。
這麼長時間沒睡覺,好不容易能躺下結果還要和别人擠一張床的話,那梁雎宴未免有些太可憐了。
外面沒有多餘的被子,程安昀打算回卧室拿件衣服蓋。
他輕輕推開門,燈光傾瀉在卧室地闆上,一路延伸至床尾,程安昀的目光也沿着那道光落在床上。
梁雎宴隻睡了床的一半,另一半還空着。
程安昀沒關門,接着屋外的光,輕手輕腳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一件大衣出來。
将行李箱放回原位後他拿着衣服站起來,準備回沙發上睡覺的時候聽到床上傳來一道有些低啞的聲音:“現在去片場?”
程安昀看了梁雎宴一眼,但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我不去片場。”他道,“我去沙發上睡,拿件衣服蓋着。”
聽到這話梁雎宴直接坐起來:“别去睡沙發了,我睡夠了,你睡吧。”
說着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程安昀沉默了一瞬,上前按住他的手:“我不信你睡三四個小時就夠了,你繼續睡吧。”
梁雎宴看着他,睡眠不足帶來的輕微眩暈感讓他的大腦變得有些遲鈍,兩秒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才睡了三四個小時。
“那我去外面。”說完他又掀被子,程安昀又按住他。
程安昀的語氣像是有些無奈:“那個沙發你躺都躺不平。”
梁雎宴說:“你也不一定躺得平。”
“我躺不平所以你就要把床讓給我嗎?”程安昀打開床頭櫃的台燈,繼續說,“我感覺你有點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