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什麼?”
“你肯定有救黃歧的辦法,對吧?”
許如歸折返回沁川院,發現那房中早已沒有林瀾的身影,隻有映在四周淡黃的燭光。
她來到後院,發現有一口井,井水與井齊高,仿佛隻需微風一吹,就會立刻溢出來。
與衆不同的是,那井水漾着青藍色的光,許如歸剛到後院就注意到此異景。
這引起她的注意。
她欲要上前一探究竟,還未到井邊,林瀾的聲音就從耳畔傳來。
許如歸轉身,不知林瀾何時出現在她身後。
林瀾背對着光,隻有些許光映在她的下颌處,她目光森森,一臉陰鸷,她微微喘氣着,手裡還拿着銀箫。
許如歸直入正題,于是出現上文的對話。
“辦法?”林瀾的眉頭舒展開來,臉上的不快消散全無,她道:“不是已經派人去收集她的魂魄麼?”
“還有呢?不是說還要看她命數嗎?”
“盡人事,聽天命,如若魂魄歸位及時,她自然能性命無虞。”林瀾手裡把玩着銀箫,一牽一動都引着銀鈴作響,她輕聲道:“如若不及時,隻能重塑魂魄了。”
“重塑......魂魄?”
“沒錯,但此法逆天而行,奉勸你切勿行此事。”林瀾擡眸,清冷冷的看着她,又說:“況且黃歧之事還未敲定,不如等到集完魂魄再說。”
許如歸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不禁緊握成拳,她下意識權衡利弊。
萬一......黃歧真的需要重塑魂魄......
她真的有必要要為了黃歧逆天而行嗎?
許如歸失了神,身形顫抖搖晃着,擡腳,想要繞過林瀾離開。
黃歧明明是為了她......
林瀾好整以暇的看着許如歸,撫摸着銀箫的手一頓,透過她好像想起某人,又繼續說道。
“你為什麼一定要救她?”
沒走幾步,剛走到林瀾身旁,許如歸聽到她的聲音。
許如歸停下來,微微側身,視線移到林瀾身上。
“因為......”
因為什麼呢?
許如歸也不清楚,她這一生不清楚的事有很多,對林聽意複雜的情緒算一件,救黃歧也算一件。
按照許如歸的利益至上的思想,她應該不會去管。
什麼友誼,對于她來說都是缥缈虛無的。
自從舅父滅她家滿門,她就知道了。
感情是最不值得一談的。
之所以她能接受左蕪輕易離去,是因為她和左蕪互不相欠。
可她還是有些人性的,不然也不會懂恩。
盡管知道拜林聽意為師的利益不大,但因為那點恩情,以及那相似的經曆......她還是選擇這麼做了。
黃歧,也是恩情。
如果她不能把輕胤劍帶來,就沒有更直接的證據來證明宋寒芒陰毒的手段。
也就沒有辦法為許如歸伸冤。
可是......就算黃歧不做此事,這證據也會顯而易見的指向宋寒芒。
是黃歧多事,還是......
“說不出來?”林瀾斜眼,看許如歸的眼裡閃過一絲輕蔑。
當許如歸意識到自己有意想要抹黑黃歧後,她猛地搖搖頭。
周圍好安靜,就連風聲也聽不見。
許如歸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因為......因為她幫助了我。”許如歸視線下移,她發現林瀾潔白的脖頸上留下一截紅腫的印痕,心下泛起點點狐疑,繼續說:“就是這麼簡單。”
許如歸上下觀察着林瀾。
一開始以為是風大,把林瀾的頭發吹亂,現在仔細看來,她的發髻也有些炸毛,向外有些歪,裙擺還沾染着大片淺淺泥土。
方才她做什麼去了?
“呵。”林瀾低低笑着。
許如歸挪開視線,再也不管身後人,直接離開,回到溫蘭院。
林瀾轉身,風漸大,吹得她發尾淩亂,看着許如歸漸行漸遠的背影,又看着那盈着光色的井水,心中一直懸提的一口氣終于松開。
還好,她沒去看。
*
“瑜兒,到底有什麼事去找師傅啊?”
林聽意自從回到溫蘭院後,就一直在院口等着她。
而在院中等待林聽意的蔓蔓,察覺到林聽意的靈氣,卻又發現她一直沒有進院裡,于是就自己出來,詢問林聽意為何這麼做。
這一問,蔓蔓竟也知道林聽意收徒的事,于是在門口和林聽意一邊聊天一邊等待許如歸。
“瑜兒~”蔓蔓聽着林聽意這别扭的聲腔,不禁也模仿起來取笑。
林聽意伸手拍一下蔓蔓的腦門。
“師傅,是我有個朋友,因中微冥毒至今未醒,我方才去問師祖如何才能更好的讓我朋友好起來。”
許如歸匆匆掃一眼蔓蔓,立即認出這是當年在桃林見過的藤蔓小精。
蔓蔓自然也是,在許如歸靠近的那一刻,她敏銳的察覺到許如歸身上泛着的靈氣甚是熟悉,在腦海中追尋靈氣的來源,更加确定她們曾經見過。
“原來是這樣。”林聽意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随即又撓撓腦袋,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被人叫師傅還有些不習慣呢......”
雲濃霧也濃,已經遮住天,看不見零零散散布置在空中的星辰了。
立夏後的夜晚還是有些冷的。
林聽意上前去拉住許如歸的手,她詫異的發現許如歸的手是冰冷的,冷的好似她床下的玄冰寒床。
“呀。”她驚呼着,低聲疑惑道:“明明已經立夏了呀......怎還會這般冷,難不成是因為傷勢未好?”
許如歸感受着絲絲溫熱,她低着頭去看林聽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