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以為陵北一直在和制片人聊天,沒注意到有個人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身邊,在他準備倒第三杯酒時,他手裡一空,杯子突然被拿走了。
莫塵茫然地擡頭,對上陵北深邃的眼睛,對方微微皺眉,跟他說了句“别喝了”。
莫塵眨了眨眼,嘴角不自主地上揚,陵北卻笑不出來,反而臉上帶着些嚴肅,沉聲問道:“什麼時候會喝酒的?”
莫塵下意識就想回答,幸好反應過來,及時止住了嘴邊的話,想了想後才說道:“我都多大了,早就會了。”
陵北的眉頭皺得更深,看得莫塵想伸手幫他撫平。
陵北把杯子放在桌上,又往他手裡塞了兩包軟糖:“别喝了。”
莫塵懷疑桌上的軟糖都在自己手裡了,他還沒跟陵北說話,對方就先一步走了,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程懷亭再次目睹了一切。
他這回不得不抱着懷疑的目光,無比真誠地問莫塵:“你倆是正常且純潔的同學關系嗎?”
莫塵:“……”
他的确沒再拿杯子,而是老老實實地往後靠在沙發背上,撕開了手裡的軟糖,完了還不忘嗆程懷亭一句:“你才不純潔。”
他們唱歌唱到将近淩晨一點才結束,莫塵其實酒量很差,站起來時晃了晃,還是旁邊的程懷亭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不是吧莫塵,才兩杯紅酒你就不行了?”
莫塵聽完不樂意了,他掙開程懷亭的手,說道:“誰說我不行了?”
他确實有點暈,但也不至于醉。
包廂裡的人似乎都喝了酒,幾個人準備在KTV門口一起喊代駕。
晚風吹得莫塵清醒了點,他安靜地等在一邊,垂眸懶懶地盯着地面。
程懷亭叫他的時候他還以為是代駕來了,走過去後沒想到陵北就站在跟前,朝他點點頭:“走吧。”
莫塵腦子沒反應過來,疑惑地看向程懷亭,後者跟他解釋道:“我看陵總監沒喝酒,就幫你問了能不能順路送你一下,他立馬就答應了。”
莫塵:“……”
他在回國後和前男友第一次見面就已經夠尴尬的了,現在還得坐前男友的車?
陵北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讓他在這兒等着,他去把車開過來。
程懷亭朝莫塵擡了擡下巴,認為自己撮合了一樁美事,邀功道:“嘿嘿看我多為你着想,我特意把陵總監喊住留了下來,記得感謝我哈,紅包不用太大。”
莫塵似笑非笑地問道:“你真的不知道他和我什麼關系嗎?”
程懷亭:“不是你自己說的,高中同學嗎?”
莫塵松了口氣的同時,努力保持微笑:“我決定跟你絕交。”
程懷亭:“???”
他還沒來得及問原因,陵北的車就開了過來。
陵北搖下了車窗,莫塵本想去後座,但是聽見陵北的一聲“坐前面”,他指尖一頓,轉而拉開了副駕的門。
留下程懷亭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他顯然還沒從莫塵說跟他絕交那兒緩過來。
不是,為什麼啊?
莫塵上車後陵北說了兩個字:“地址。”
“嗯?”莫塵看向他,“程懷亭說順路……他不會還沒告訴你吧?”
陵北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莫塵小聲嘟囔道:“不順路還答應得那麼快……”
陵北手放在方向盤上,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莫塵立馬裝作什麼也沒說的樣子。
“你等下,我微信發你。”莫塵打開手機,點開那個沉寂多年卻始終置頂的聊天框,把工作室的地址發了過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手機調得有些亮,而玻璃會反光。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也足夠讓陵北知道些什麼。
“發給你了。”莫塵轉頭看向陵北時,發現對方的眼神有點怪。
莫塵:“怎麼了?”
陵北抿了抿唇,一字未提,隻是說了句“安全帶”。
車上忽然安靜下來,莫塵坐在副駕,一直盯着窗外。
這個點路上已經沒有車了,陵北照顧到他喝了酒,所以開得不快,淡淡的清香讓莫塵覺得很舒适,和陵北身上的味道一樣,一瞬間讓他記起了很多事,全部和陵北有關。
莫塵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先開口,但又不敢打破車裡的氣氛。
他偷偷瞄了陵北好幾次,思考着說什麼話才顯得不突兀。
“好巧啊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這幾年你過得好嗎”等等都是慣用語句,但是莫塵實在說不出口。
或許俗套且直接的開場白會更加有用。
比如“有沒有想我”、“有沒有對象”等等。
莫塵還在糾結的時候,陵北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不過他的問題倒不至于讓莫塵猝不及防,隻是有些沒料到。
陵北:“什麼叫‘寫給前男友的’?”
莫塵微微一愣,這是剛才他在KTV裡面對程懷亭說的,雖然他确實有一點故意讓陵北聽到的意思,但沒想到對方開口問他。
不過他也沒說錯,就是寫給陵北的。
除了KTV裡放過的幾首,其實還有很多,甚至還有些被他藏了起來。
他在德國寫的所有的歌,一半是黑暗中被撕碎的靈魂,一半是陽光下寫給對方的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