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慈在北苑待了一段時間之後人應對起客人來比以前更遊刃有餘了,準确的說是更圓滑了。
如果說以前柔弱的外表是很好的保護色,那此時的保護色外面就塗上了一層更加絢麗的裝飾膜。
陳年跟秦慈溝通的很頻,除了上次她突然回到店裡,後面有幾次苑維微也看見陳年單獨跟秦慈發微信。
陳年其實很少私下單獨聯系店裡的人,陳年有什麼事情通常都是在群裡吼一嗓子。
苑維微看見了但一句都沒有問。
雖然他們開始之前秦慈确實對陳年表達過一些意思,但後來她話說的也很清楚,後來跟陳年還不如悅悅跟陳年的話多。苑維微一開始并沒有往别的地方想,直到那次秦慈情緒失控的回來,陳年找她的那一次。
就像仙人球上的刺紮在了肉裡,其實是不疼的,但是如果觸到,還是會痛癢不适。
不會疼的人哇哇大叫,但是會忍不住不停的去查看這個連針眼都不如的傷口。
“微微姐,有時間聊聊嗎?”
苑維微下意識看了小川一眼,小川朝她點點頭,示意前廳這邊有他沒關系。
于是苑維微和秦慈一起進了更衣室。
白天的更衣室大部分時間都沒有人。
秦慈兩頰是淡淡的粉色,她先是對着苑維微笑了笑,“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略微沉吟了一會兒才問,“微微姐你燒過炕嗎?”
苑維微搖搖頭。
“農村的土炕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做飯都是要燒的,這是成本最低的開火方式。冬天的時候還好,燒完了晚上屋子裡會很暖和,如果燒的不夠睡覺的時候還會冷。但是夏天就有點遭罪,天氣本來就溫度高,褥子下面晚上都是熱的,一家人睡在上面,燒飯都不敢弄大火,我就是在這樣一個環境裡長大的。”
“都說越窮越愛生孩子,确實是這樣。家裡是我老二,上面一個姐姐,下面一個弟弟。上初中的時候媽媽的腎出了毛病,那個時候弟弟才五歲,我爸想再生,我媽生不了了。治病這事在農村很多時候就是在家裡扛,扛不過去了才去醫院,一有好轉就趕緊回家,無所謂治好還是沒治好,強了就是好了,錢才是真正心疼的東西。”
“我媽的病像是個無底洞,周圍鄰居誰來了都得說一句我爸命不好,找了這麼個老婆。所以我沒什麼學曆,很早就出來打工了,村裡像我這樣的要不就是嫁人,要不就是賺錢,但是在這裡,我可以嫁的更值錢些。”
“所以微微姐,你沒有怪我當初對陳年哥有想法我是能看出來的。”
說到這秦慈的眼眶有些紅,卻仍舊沒有哭,她似乎是在努力維持面上的微笑,接着說:“我以為我可以的,找個有錢人,不管他是不是醜,是不是老,隻要有錢,能讓我的家裡過的松快一些,讓我松快一些,我嫁的就很值錢。以前我沒怎麼談過戀愛,因為人都活得那麼累的,哪還有心思去想那些情情愛愛的。”
“我真的以為我可以的,但是等機會它來了,卻發現還是不行。前幾天在北苑,别的熟客介紹過來的客人,應該是做水果批發的,算不得特别有錢,但比我這樣的人要強很多,他讓我給他生個孩子,因為他老婆生了兩個都是女兒,想換個人拼個兒子。”
“他說完這話,我看着他比懷孕六個月還要大的肚子忽然覺得很惡心。”
“靠男人是不丢人,但是我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的豁的出去。”
秦慈說到這低了下頭,一滴淚砸了下來,她擡手抹了一下,“後面的事情都是陳年哥幫着解決的,因為那天那個老闆想把我拽到車上,幸好陳年哥出來看了一下,不然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微微姐,你不要誤會陳年哥,北苑開業的時間不長,客人是得罪不起的,陳年哥能做到這樣已經很照顧我了。”
苑維微一直靜靜的聽着,她以前覺得她的成長經曆讓她很難輕松容易的獲得安全感,可如果她生長在秦慈的家庭裡呢?改變人生這種事情對于有的人而言那是遙不可及的,上學這件事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平等的擁有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