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街道上很多路燈都挂好了紅色的燈籠，樹杈也換上了紫色和白色纏繞着的小燈串，苑維微一直覺得這兩個顔色的小燈最是好看，比紅的綠的都顯得特别。拽了拽領口的圍巾，小時候郝麗婷就跟她講冬天戴圍巾頂得上多穿一件衣服，什麼風都吹不透，所以到現在苑維微一到冬天就不嫌麻煩的圍上，路上走着往裡一縮像是被溫度包裹住了，也很踏實。身上也早早穿上了羽絨服，可站在車站等車的陳年還套着看起來沒什麼厚度的夾克。

陳年像是永遠不會覺得累的永動機，每天那麼早的起來，吃的多，消耗也大，多冷的天也不見穿什麼厚的衣服，但從來也不見他覺得冷。一天要操心的事情那麼多，每天也都樂呵呵的，平時連車都懶得開，不是公交就是共享單車，不太會有負面情緒的時候，他像是個活在自己規定好的軌道的人，不參考其他任何人類的生活軌迹。

苑維微想給陳年買點什麼東西，不能太貴也不好太便宜。上次給郝麗婷做蛋糕最後發工資的時候該是多少還是多少，苑維微覺得過意不去。這個季節草莓和車厘子都不是應季，還是前幾天有個客人特别要求，陳年加了價找人進了那麼點，娜姐做完蛋糕剩下的都被她用掉了。所以不管是正好趕上他過生日，還是單純的想表達一下感謝，展現心意的時刻來臨了。

可是買什麼呢？這個分寸似乎不太好拿捏，平時也沒看他有什麼特别喜歡的，要是換個女生就很好選了。

苑維微歎息呼出一口白氣，手機在兜裡震動了起來，掏出來一看是顧楠打過來的。

“你…你下班了嗎？”顧楠的聲音不太清晰的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嗯，公交車上呢。你怎麼了？”

“能不能來接我一下？我喝酒了。”

“那你别動，告訴我現在在哪，我馬上打車過去。”

苑維微記好顧楠斷斷續續說的地址，這個地方她去過，是個KTV，等車到了下一站馬上下去，擡手叫了輛出租車趕了過去。

顧楠的公司偶爾會有需要應酬的情況，但通常都比較有度，像這樣把人喝醉的時候之前還沒出現過，至少苑維微沒聽顧楠提過。現在的人都很不好控，因為公事喝醉了再出了點什麼事情，誰都不願意擔這個責任，所以基本應酬大多都是男同事去。

苑維微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司機沒打空調車裡有點冷，鼻腔裡都是清洗劑的味道，覺得更涼了。

苑維微到的時候顧楠正蹲在馬路邊上，旁邊站着一個戴着眼鏡胖胖的中年男人，應該是公司的同事，苑維微掃碼付了錢小跑着過去。

男人擡頭看跑過來的苑維微松了口氣，“你是顧楠的朋友？”

“啊，對，朋友，不好意思啊，麻煩你在這陪着。”

“沒事沒事，主要今天也沒别的女同事了，又不能讓她自己在這待着，你趕緊帶她走吧，沒少喝呢。”說着向正過來的一輛出租車招了招手，“那我就先走了啊。”

苑維微看人上了車才過去扶顧楠，“你怎麼樣啊，怎麼喝這麼多？劉偉呢？”

顧楠擡起頭，一頭卷發被風吹的亂糟糟的糊在臉上，還笑了一下，“出差了呗，他能去哪裡。”

“他不在家你還喝這麼多。”苑維微說着使勁把顧楠拽了起來，撐了一下邊上的路燈柱子才站穩。

“慢…慢一點，我暈着呢。”

“那要不要再站一會兒？你能坐車嗎，想不想吐？”

“嗯，站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