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永恒龍的鱗片被丢進了箱底，倒不是我喜歡掩耳盜鈴，隻是不想将與人之間的聯系寄托在一片不知所謂的龍鱗上。

相信所謂命運什麼的蠢透了。

比起子虛烏有的神祗，想想明天吃什麼要實際得多。

嗯…那明天的菜譜就暫定為厚切肉排配胡椒白洋蔥汁吧。搭配爽口的檸檬草炖蘆筍，甜點是草莓奶油布丁。

我揣着希爾寫的購物清單步入了傑拉然最大的市集，兜裡多了幾枚新發的銀币後心裡也變得沉甸甸的，仿佛與攤主對視的底氣都足了不少。

“嗯咳…來一塊西冷牛排。”

“好嘞！這些都是今早新上的貨，新鮮着呢。不知您幾位食用、想要幾磅？”

呃…

我還真不知道希爾喜不喜歡牛排，如果他有牛頭人摯友的話不吃牛肉也是極有可能的。

“那個，我等等再來。”

人類屠戶聳了聳肩，意思是随便。

心虛的我跑出禁魔區，用法術召喚了一隻小巧的浴火鳳凰。這是最普通的傳信法術，鳳凰是血精靈的種族圖騰，傳信完畢後會自動化為灰燼。

［你有沒有什麼忌口的食物？比如…牛肉？］

“啊啊啊回來小鳳凰，剛剛那條不算。”

直接說牛肉什麼的也太明顯了，因為我還沒有告訴舍友自己準備下廚請客。離開達拉然的一個月裡，希爾把小屋收拾的井井有條，購置了些許物品不說，養在窗外半死不活的蝴蝶蘭也保養的漂亮極了。他上交了全部的工錢，即使我告訴夜之子不用如此。

牧師貪财，取之有道，希爾的那部分就由我就暫時保管吧，這頓晚餐驚喜權當感謝。

［希爾，晚上一起吃牛肉炖菜好嗎？］

诶嘿，我為自己的機智默默點贊。過了會兒，小鳳凰帶來了希爾的回複：［好，等你。］

他回複的過于爽快，于是我一口氣買了三鎊牛肉。

2.

路過貧民窟時，我注意到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響，數十個獸人苦工正暴力争奪一瓶藥水。從瓶身的金色包裝來看，那極有可能是大主教斯戴琳·普爾制作的。

在獸人語狂飙的口吐芬芳中，我勉強聽懂了幾個關鍵詞：生病、免費、教堂。

腳步不知不覺的晃到了數月前救治的獸人一家門前，那個瘦弱的小獸人已不見蹤影，連總在院子裡洗衣服的女獸人也不見了。一陣風過，老舊的木門吱呀清響，房屋凋敝，竟像許久都無人居住一樣。

“請問…薩瓦什一家搬走了嗎？”

我的獸人語不甚熟練，老獸人仔細聽了兩遍才明白了我的意思。

“唔，你說薩瓦什？他走啦，老婆孩子都死了，不走幹嘛。”

死了？！

我急問：“怎麼死的，一個月前不是還好好的。”

老獸人搖頭歎氣，“他們得了一樣的病，又沒錢買藥劑，以前還有人免費出診，現在沒啦。”

額頭上的疤早已痊愈，就像這些獸人一樣消失的幹幹淨淨。心裡不知湧動着什麼情緒，我問：“中心教堂一直在免費分發治療物品，傑拉然有很多牧師，他們呢？他們都不出診嗎？”

誠然牧師隊伍裡不乏敗類，但慈悲濟世的也不少，比如我和萊娜小姐。

老獸人聽到牧師二字時臉色明顯壞了不少，變得氣哄哄的：“牧師，你說主城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嗎？大主教的藥劑哪是一個苦工能搶到的？要我說當初薩瓦什就不應該來傑拉然，這地方現在到處都在生病，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

又是生病。

我困惑道：“您說的病到底是什麼？”

跟着老獸人蹒跚的步伐，我見到了更多病容，他們和那個獸人小孩的症狀幾乎一模一樣：莫名虛弱、咯血、瞳孔發黑。

“隻有大主教的藥劑能救他們，可惜藥劑每日隻有一瓶。”

我問能不能采集一些血液樣本，老獸人突然說：“你其實是個牧師吧？血精靈。别來了，别來這裡。”

“貧民窟不歡迎你。”

3.

回家的路上一陣恍惚。

據我所知斯戴琳·普爾絕不是見死不救的精靈，能成為大主教的人一定通過了奧丁的晉升考驗，唯有心擁聖光才有資格接受洗禮。

倘若那藥真能救命——普爾為什麼不多做一些呢？治療法術又不耗體力。

貧民窟的事疑點太多，我決定明天先問問同事萊娜小姐。

“歡迎回家，艾洛爾。”

希爾眉眼彎彎，屋裡飄來了炖牛肉的香味。

我目瞪口呆：“你你已經開始做飯了？”

魔法時鐘顯示現在是下午兩點，比我平時下班早四個小時。

“嗯？”希爾接過我手裡的東西，“炖久一點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