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大夫扒着他的膝蓋來回翻找,霎時間血肉模糊,阿命低聲對他道:“忍着點兒,一會兒箭頭就出來了。”
季明叙想接過她手裡的碗自己吃上兩口,結果筋骨疲軟,他苦笑道:“這劉浮山生怕我跑了,這軟筋散的藥效怎得現在還未化解。”
阿命安慰他:“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我們這是在何處?”
“不在九江,畢節。”
季明叙有些恍惚:“自我暈倒時,過去幾日了?”
“兩日,我帶了兩匹馬,畢節有我的人手,你不用擔心,這老道是畢節的赤腳大夫,我從山裡帶過來的。”
季明叙躺在她的腿上,親了親她的手背:“辛苦你了,其實......你把我扔在那兒,也沒什麼關系。”
阿命去撫摸他散落的長發,聲音較方才輕柔一些:“一個男人的确不重要,但你是季明叙啊。”
季明叙心裡一動,他問他們是怎麼出來的。
阿命淡淡道:“殺出來的,大概是殺了兩個時辰,我把屍體扔在城樓門前以示威懾,後來他們不敢與我作戰,就放咱們倆走了。”
畢竟孟泰和魏峰已死,群龍無首,也不知道到底如何是好。
季明叙心裡一緊:“你沒受傷吧?”
阿命摸摸他的臉,笑道:“沒受傷。”
背上多了幾道疤而已。
畢節正是雨季,兩人說着話,現下又淅淅瀝瀝下起雨,窗外來了人,喊道:“将軍。”
季明叙擡頭看去,發現這人身材魁梧,樣貌有些眼熟。
阿命頭也不擡道:“進來。”
那老大夫見狀想溜走,阿命卻讓他趕緊治傷,“治完放你走。”
“好好好。”
老人讪笑着,偷瞄了阿命和季明叙幾眼,躲在一旁繼續用藥杵搗藥汁。
毛督前幾日在阿命剛到畢節時,就和她見過面,現下見季明叙行了,站在一旁恭敬道:“季世子。”
季明叙從阿命身上起身,重新靠在床頭。
阿命問道:“現下城外情況如何?”
毛督從懷中拿出情報,用北元語道:“咱們在臨川、撫州、文州的暗樁傳信回來,說是撫州也叛變了,而且蔺方元和金文棟被生擒,現下朝廷未有動作,隻怕這兩人兇多吉少,對了,伊奇在撫州聽見動靜不對,也趕忙掉頭來畢節了,應該明日就能到。”
阿命眉頭皺起:“撫州城竟然也叛變了嗎?”
毛督也覺得稀奇,“這九江向來富庶,曆史上起義多是苦寒之地聚衆而起,這九江起義,簡直前所未有啊。”
兩人交談全都是北元語,季明叙隻能通過一些地名去猜測兩人在說些什麼。
季明叙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傷口,心想:這次若是能回京,一定要好好學北元語。
毛督彙報完情況,阿命才說了些最近的境況。
她指着季明叙道:“以後如果有可能,我貼身人應該算他一個。”
毛督點點頭:“将軍年過二十五,也是該早早考慮結婚生子,培養繼承人才是。”
說罷,他又謹慎道:“情愛隻是身外之物,将軍日後登基,不在乎這一個男子,左右日後全天下的人都願意為您開枝散葉。”
阿命覺得稀奇:“你這來一趟畢節,怎麼脾氣都溫順不少。”
“因為他就喜歡裝蒜!”
窗戶外又多一道人影,烏日嘎身形更為高大,他開個玩笑,語氣輕快道。
毛督摸摸鼻子:“跟苗人打交道,不裝不行啊。”
“得了吧你。”
阿命一拳捶在他胸口上,也跟着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