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江在寒半天沒聽到下文,問。
符确清清嗓子:“小孩又待了三天,這回他真的受不了了,踢翻了威化餅幹做的長桌,大喊我要回家。他走出糖果屋,屋裡的家具竟然活過來,飛出來追他,發出嗚嗚的哭泣聲,說别走啊别走啊。小孩吓壞了,拔腿就跑,結果連巧克力房子都散成一片一片,飛在半空追他,還有身後的草地花朵樹木。小孩邊跑邊大叫,别跟着我我再也不想吃糖了!”
“……”
結果還是吓唬小孩的故事。
結局一定是小孩從此乖乖吃飯不愛吃糖健康飲食茁壯成長。
“小孩摔了一跤,發現自己回到家裡。正是傍晚,他走出房間,媽媽問晚飯想吃什麼,小孩說……”符确故意停在這,問:“你猜他想吃什麼?”
為什麼要猜這種不重要的情節。
江在寒随口說:“茶泡飯。”
“好嘞!”
***
回家後,茶泡飯被符确改成了湯泡飯。
“剛吐過,咱不用茶水。”
“不是說晚上去吃古巴餐廳?”
“欠着,記江老師賬上。”一人一碗湯泡飯,桌面顯得很空,符确就着腌豇豆,筷尾點點桌子中間,“我能不能買瓶花放這裡?”
桌子下面趴着舔爪子的銀點仰頭:“喵。”
江在寒看他吃的湯湯水水,說:“你能吃飽嗎?其實不用跟我吃一樣的。”
“年輕的時候肯定吃不飽,現在運動量不大,還可以。”
江在寒看他:“你現在就很年輕。”
符确把鹹菜咬得咯吱響,聽起來脆嫩。
“怎麼一直看我?”江在寒的目光停得有點久,符确從假裝漫不經心的竊喜變成警惕,把鹹菜碟子往自己這邊拉了拉,“你今天不能吃,辣的。”
江在寒搖搖頭露出點笑:“我沒有要吃。”
*
熱湯飯入口,像熨平了皺縮的紙張,江在寒胃腹舒坦開來。
廚房收拾妥當,江在寒在符确唧唧歪歪的反對聲中,進了書房。
這學期的教學評估江在寒一騎絕塵得了最高分,下學期要教專業性更強的力學課。課程安排需要上傳系統,階段性的項目報告也需要整合。
符确從9點開始,每隔二十分鐘敲門一次。
“江老師,你能不能幫我看看下學期的選課入口開了沒?我的學生賬号一直提示需要驗證。”
江在寒用教師賬号從後台幫他看,說開了又挂了,搶課機器人刷得太猛,網頁挂了。
“噢。那你忙完了嗎?該休息了。”
“還有一點,大概二十分鐘。”
過一會符确又敲門:“江老師,為什麼跟我同課程小組的同學,我找不到他名字啊?系統是不是爛掉了?”
“叫什麼?我可以幫你看一下。”
“Bill Waters。”
“嗯,你試試搜William。”
“我靠!真有!為什麼騙我說叫Bill?江老師你怎麼知道?”
“Bill就是William的縮寫。”
“這合理嗎?!一點也不一樣啊!”
“嗯。”
“那你忙完了嗎?該睡覺了。”
“還有一點點,二十分鐘。”
再過一會,符确又進來。
“江老師,二十複二十,二十何其多,你真的該休息了。”
江在寒這回關了文檔。
他從書房出來,檢查一遍銀點的飯盆和喝水噴泉。
符确關了燈,端着杯溫熱的牛奶跟在後面:“江老師,你不會嫌我煩吧?”
“不會。”
“真心話嗎?那就好。我不是要阻礙科研的進步,是擔心你的身體,江老師,你在我心裡比人類科學更重要。”
江在寒進卧室正要關門,符确把牛奶塞他手裡:“晚上不舒服就叫我。不要硬扛。”
江在寒道謝關門。
捧着牛奶對着關閉的房門站了一會。
符确以為他會嫌煩,他自己也以為。
可是沒有。
居然不覺得。
***
“R大教授?倒是出息。”
S市高樓林立的能源中心,最高一幢樓的正面挂着鮮紅矚目的“宏遠”二字。
頂層,宏遠總裁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頭缤紛的夜景。
指間的雪茄散發濃郁微嗆的煙草香,徐徽言享受地嘬了兩口。
身後的二助說:“今年的石油峰會,江先生會在首日的專題環節做開場演講。“
徐徽言回過身,饒有興趣道:“我記得這種環節都是資深教授或業界泰鬥,這小子怎麼會有資格?”
“徐總,我問了主辦方,他們說江教授雖然年輕剛入職,但任教專業頂尖的R大,又有傑出的學術成就,做開場演是有說服力的。”
徐徽言似乎笑了一聲。
“這回見面,我該好好看看他。不過,”手機響了一聲,徐徽言翻看短信,蹙眉,語氣有些煩躁和無奈,“這事别讓勁松知道。”
“徐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