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顔無恥——
真是厚顔無恥。溫亭嬌從不曉得他還能這麼不要臉——,可是,若是兩個人兩情相悅,少年男女,這樣也是合情合理的罷?
那時他二人定了婚,可顧雁回同她在一處的時候,堪稱循規蹈矩,從沒有做過一次越矩的舉動。
她以為他是個君子……,心頭還暗自喜悅,現在想來,不過是不愛而已。
後來他遇到那個姓江的姑娘,他的所有那時不成熟的感情,終歸曆經千帆,猶如苦酒釀成蜜酒,所謂她難以接受的輕佻舉動,也不過是你情我願的恩愛。
她雖活了這麼多年,卻其實并沒有接納過任何人的感情。
那一巴掌——,溫亭嬌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沒有愛過,不知道如何去愛。而顧雁回的愛,她得不到,也不能得到了。
不知顧雁回心中如何化解此事,直至幾日之後,各峰開始一輪考核,顧雁回才又和溫亭嬌會了面。
而這一次,她也再次見到了那位出關不久的儲師叔。
儲山秋甚少來炎華峰,然而這幾日,仙洲大比的事已然有了迹象,各峰也意圖送幾位弟子去曆練一番,即便不能奪得名次,亦是一個磨煉的好機會。
儲山秋來炎華峰乃是走個過場,衆所周知,炎華峰的弟子不大争氣,平日裡不偷雞摸狗聚衆鬧事便也算好了。指望他們能去仙門會武上争光,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是以,儲山秋是并未抱什麼期望過來的。他随意地叫了七八名弟子上來演練了一輪拳腳,溫亭嬌發現,儲山秋雖很少過來,可他點的這幾名弟子确然是平日練過苦功的。
雁回山收取弟子和别的門派不大一樣,别的仙門挑弟子十分看重靈根天賦,弟子入門,資質排在第一位,那些沒有靈根天賦的弟子,即便是擠破頭也很難擠進去。
她爹卻是不一樣,但凡有人投奔,不論天賦如何,通通收下。因她爹的這份作風,舒平天不得不提出弟子進門要交付學金,否則來者不拒,雁回山簡直成了收破爛的一樣。
養幾百名弟子對雁回山來說,倒也并非養不起,隻是近些年來仙洲各門各派都有些乘勢而上,唯獨雁回山的弟子良莠不齊,除了掌教溫無極本人名頭大,竟連一個出衆的弟子也沒有,那位風聞語師姐已是個難得的可造之才,在儲山秋眼中,卻也不堪大用。
“……”
溫亭嬌本人并非炎華峰弟子,然而今早出門撞上了儲山秋,被他盯上隻得跟着過來幹活,到了那片校場,溫亭嬌手裡攥着筆,一個個圈下弟子們的名字。
耳朵邊便聽得儲山秋一聲喟歎,“真是一個不如一個!”
那七八名弟子互相過招,一頓拳腳隻撐得半個時辰便七零八落,雖是平日裡下過功夫,但終究資質平凡,一場對打便都累在地上氣喘籲籲,儲山秋搖了搖頭,正欲走人,耳朵裡忽聽得有人開口。
“師長且慢,小生莫雨潇願毛遂自薦!還請師長留步片刻——”
溫亭嬌擡起眼睛,果然看見莫雨潇按捺不住走了出來。他的一張臉似乎永遠帶着點波瀾不驚的平淡,隻是兩隻眼睛生得細長陰郁,讓人覺得不是個良善之輩。儲山秋很少管這群弟子,并不認識莫雨潇是什麼人,聞言招了招手,将他的侄子——傻站在一旁的儲大力叫了過來。
儲大力平日招搖,然而對這個叔叔卻頗為小心,陪上了笑臉低着頭過去,儲山秋道,“你可打得過他?”
“……”
這個侄兒沒什麼本事,不過是天生力大無窮,長到三歲便能抱起一個石墩,七歲能扛米缸,力氣不小,可腦子卻是愚笨不堪!儲山秋對他無甚要求,隻盼他安分守己,是以雖曉得他有幾分蠻力,也不願讓他去外頭丢人現眼。
此時聽得人毛遂自薦,便是把自家侄子叫了出來。
儲大力上次揍了顧雁回,因他自己到處宣揚竟被喊回家去教訓了一番,此番他長了心眼,知道不能在叔叔面前逞能,聞得此言,眼珠子骨碌轉了一轉,蓦然伸手指向了一個地方。
人群之中,一個少年孤零零站在後方,其實他身邊并非沒有第二個人,隻是擡眼望去,他看起來似乎也像是一個人。
溫亭嬌知道自己會看到他,可當她聽到那陣含着幾分戲谑的聲音喊道,“他!他才進門不過一個月就步入了靈氣之境,我想定然能與莫師兄較量一番。”聲音落進耳裡的時候,不由得抓緊了手中之筆。
他怎麼能是莫雨潇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