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大叔聞言立馬眉頭緊蹙,帶着無比深重的惋惜長歎了一口氣道:“明光仙尊眼看就要熬不住了!随時都有可能離世!”
“怎麼會?!不是說明光仙尊軒轅信之是仙門之首嗎!他不是這個世上最強大的元嬰修士嗎?怎麼可能說死就死呢!”
另一位老者道:“修士就是這樣!越是強大的力量與之伴随的副作用越大!”
“據說是那些仙門世家上古靈脈傳承引發的家族遺傳病,這種根植于靈脈傳承的病症可能會引發各種走火入魔之症,有爆體而亡的,有五識盡衰的,有七竅流血的,千奇百怪,死狀各異!”
“隻是沒想到,就連明光仙尊也逃不過這場生死劫!怎麼獨孤世家就偏偏沒事呢!真是讓人嫉妒!”
初茵頓時愣在原地,下一秒她邁步上前,直接問到他們,“你們說桃源城的明光仙尊怎麼了?”
其他人對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姑娘并不意外,小姑娘嘛,都喜歡湊熱鬧,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也并不奇怪,于是他們耐心為她解惑道:“明光仙尊軒轅信之因為大地之力引發的家族遺傳病發作,早已昏迷不醒,随時都有可能離世!要不然楚國和厲國兩國聯軍也不敢向周國進攻,正是因為明光仙尊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前一段時間耀陽仙君獨孤承煊才會匆匆趕往前線迎敵!”
初茵還在努力地讓自己鎮靜下來,“這種機密要聞怎麼可能傳得人盡皆知?”
其他人為她解釋道:“明光仙尊直接當衆暈倒在會議廳内,這則消息根本就瞞不住,哪怕桃源城的代理仙尊軒轅謙之和高層代表獨孤承烨聯手下了封鎖令,可是僅僅壓了半個月,這則消息就被各國的探子傳得滿天飛了!”
初茵沒有再說話,她隻是轉過身去,宛若一隻遊魂般輕飄飄地沿着來時的路原路返回。
她本來就是要回去的,隻是現在又多了一個不容逃避的理由。
所以明光仙尊病危,根本就沒有人能夠護住諸葛逸雲。
他分明是在以他的生命為她一心向往的人生自由開道。
當晚,當沈繪染從戲劇團趕回到木屋小院時,迎接她的就是站在院中已經不知等候了多久的那道孱弱身影。
她蓦然驚覺,短短一日,那個原本鮮活明媚的姑娘,再次回到了她初見的模樣兒,麻木淡漠,清冷伶仃。
初茵一開口就把沈繪染鎮在了原地,“繪染,送我回桃源城吧。”
她的語調裡帶着認命的死寂,此時的初茵分明是一汪透着絕望的死水,她已經不再做任何毫無意義的掙紮。
“繪染,你也不想讓逸雲就這樣枉送性命吧!”
“為了我,不值當。”
沈繪染啞着嗓子,卻說不出來一句勸阻的話語。
她已經瞞了初茵這麼多天,到底還是沒能完全瞞過去。
最終,在初茵的一再堅持下,她隻能無奈妥協。
沈繪染答應,兵分兩路,她會在這裡扮成形似初茵的女子,在行刑那日引獨孤承烨過來,而她的幻形獸則會護送初茵前往桃源城,去營救諸葛逸雲。
初茵不讓繪染護佑自己同往桃源城,她知道自己一旦再入桃源城,就根本無法逃出生天,又何必多搭進去一個沈繪染呢!
她隻是想要延遲一下獨孤承烨折回桃源城的時間,一旦她出現在桃源城,獨孤承烨就會緊急折返,那麼繪染就能夠輕松脫身。
她無意讓任何人因為自己枉送性命。
獨孤承烨收到的消息的時候,距離處死諸葛逸雲原定的時間不過兩個時辰。
因為暗線傳來的消息異常精準,于是獨孤承烨決定臨時啟程,前往百裡之外的城鎮一探究竟。
至于諸葛逸雲的監刑事宜,獨孤承烨決定委托獨孤一族的盟友,現任代理仙尊軒轅謙之全程負責。
明睿仙君軒轅謙之近段時間簡直忙得焦頭爛額!因此獨孤一族的内務他是決計不會插手的!
可前線初戰告捷,他也不可能不給獨孤承烨這個面子,因此雖然心中不快,他也還是讓分身看護已經陷入昏迷的大哥,本體來到了行刑現場監刑。
諸葛家的小子可惜了!可是比起獨孤一族,他是可以被舍棄的。
再說卷宗他也看了,人證物證俱全,就連諸葛逸雲本人都親口承認了,實在沒有任何翻案的可能。哪怕無視桃源城的法規,單單依照周國的律法,諸葛逸雲也是死罪一條。
大好的前程!喜歡什麼人不好!偏偏喜歡上一個獨孤一族的女人!合該遭此大劫!
此時的軒轅謙之尚且無從知曉,這是他此生僅剩不多的理智階段。
一個時辰後,當毫無預兆地再次見到那個久别重逢的她時,他的人生将分成兩段書寫,從此地覆天翻。
接連兩場秋雨,讓桃源城氣溫驟降。
原本的炎夏酷暑短短數日就徹底成為過去,初秋的清爽開始漸漸席卷整片大地。
行刑場四周人山人海。
這一次對于諸葛逸雲的判處,青陽仙君獨孤承烨有意殺雞儆猴,因此特意勒令全體桃源城高層現場旁觀。
桃源城居民更是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下幾乎盡數到場。
諸葛逸雲被特制的鎖鍊牢牢束縛,身上使不出一絲靈力,也就不存在任何臨時掙脫的可能性。
當秋雨飄零的一刹,他隻是仰頭,看了眼滿布雲翳的天空。
這一刻,他不想再去看叔父短短不到一個月就已經滿鬓白霜的憔悴面容。
他也不想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們望向自己時一臉哀傷的目光。
他更無意去看桃源城衆人看向自己時臉上閃現的各式表情,惋惜,不解,猶疑,哀歎……
他隻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雖死無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