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還真已去,目的已成,朱雀雲丹冷漠地正要轉身,秋分道∶“哼!是崎路人太過份了,你隻剩不到七天的生命,還傻傻的聽人擺布……”
一道寒光一閃!朱雀雲丹眼前一花,秋分的人頭竟已落地!
柳扶月正往外走,人頭落地,刹那間吓得她渾身一顫。
朱雀雲丹“啊!”地一聲驚喚,連連倒退,葉小钗已由内走了出來,雙眼的寒峻,誰見了都要膽寒。朱雀雲丹一驚過後,馬上恢複鎮定,強忍悲痛,道∶“葉小钗!你很好,你敢殺死我的婢女,我朱雀雲丹會記住這條仇!”
葉小钗正要再出招,命七天已擋住葉小钗,對朱雀雲丹道∶“你一介女流,身無武藝,還是快離開吧!不要再設計素還真了,你可知你是在玩火?”
朱雀雲丹心中一冷,設計素還真,自己何嘗願意?步入江湖,難道是能随一己之願而退出嗎?命七天的話,觸痛了她這一段日子以來,最深的無奈與凄苦,一時之間,險些就要喪失所有的勇氣。
朱雀雲丹壓抑住滿腹的凄楚,毫無懼意地望向葉小钗,道∶“你也是堂堂男子漢,昔日做出抛妻棄子之事,不贍養父母,恩義兩不全,如今也隻對我這樣的弱質女流出手嗎?!”
又對命七天道:”你自以為你對你的妻子有多深情呢?秋分是秋别相依為命的親妹妹,你不僅放棄了為秋别報仇,就連秋分死在你的眼前你也無動于衷……你死後難道有臉去見秋别嗎?你要怎樣去交待今日秋分之死?!”
幾句話振聾發聩,字字朱雀泣血,她滿目含淚。這幾句罵柳扶月聽得很爽,小跑着來到朱雀雲丹身前,“你站在我身後,葉小钗殺不了你。”
命七天被朱雀雲丹說的羞愧至極,但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和社會的風氣都在告訴他,沒關系,不必在意女人的心情,哄一哄就好了,女人的情哪裡比得過兄弟之義?而葉小钗更是像沒聽到一般,仿佛任何話語都動搖不了他的心。
柳扶月解開外衣,蓋在秋分的屍體上。
葉小钗與命七天都被她這舉動吓了一跳,急忙側過臉回避,朱雀雲丹也瞪大眼睛看着她,柳扶月比了個噓的手勢道:“你快走吧,别叫這兩人再傷了你。”
朱雀雲丹道了聲謝,頭也不回,果決的離開了琉璃仙境。
葉小钗目送着朱雀雲丹的背影,心裡直有一種極為不祥的感覺,這個女人,他感到素還真總有一天,會毀在這個女人手上……
命七天仍側着臉,目光虛虛落在遠處,對柳扶月道:“柳姑娘今日所作所為又是為何?”
柳扶月道:“路過看見了,不能放着不管何況,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姑娘幫助朱雀雲丹,難道不知她對素還真有害無益嗎?!”
“我沒有幫她,我隻是看不得你們兩個大男人欺負弱女子。”
命七天激動道:“她雖然是個弱女子,可如果放任下去,将來卻會毀了素還真!”
柳扶月哼笑一聲:“你這話十分可笑,一個弱女子如何有能力毀了素還真?”
“姑娘難道不曾聽聞‘美人鄉,英雄冢’六個字嗎?”
“這話就更可笑了。”柳扶月道:“國家大事都是男人在做,可到了滅亡的時候,偏偏就說聽了女人的話。這難道不是推卸責任?倘若素還真不動心,朱雀雲丹再怎樣有手段也是無能為力的。但他們若是兩情相悅,感情之事,難道又是人為能控制的嗎?倘若真能控制,今日是否還會有金少爺,是否還會有面帶疤痕的葉小钗?”
葉小钗似乎仍然不為所動,甚至感覺索然無味,他閉着眼轉身走了。
柳扶月仿佛想到了什麼,急忙道:“葉小钗!我聽說,你曾為歐陽上智報仇,如今又在為半坨廢奔波報仇。不知你是否知道,蕭竹盈死了,死在女暴君的手中,你會為她報仇嗎?”
她實在很好奇,可惜葉小钗不會給出回應。他的步伐很穩,就像他什麼也沒聽見一樣,就連叫他的名字,他都不會有任何下意識的反應。
柳扶月真想罵他。
“一個人倘若死了、毀了,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自己還不夠強大,怪不到任何人頭上!命七天,你現在的面目,與做照世明燈的時候十分不同,已經十分可怕了!”
她翻了個白眼,轉身也離開了。
對于感情,命七天無話可說,她最後的這句話也是符合武林以強為尊的标準,倒也沒什麼可争辯的。隻是照世明燈……這個名字,他已經太久沒有想起過了。一直到柳扶月的腳步聲從山上消失,他才正眼去看地上的屍體。
人命啊,一向是這樣不值錢的,也沒有人會在意。
柳扶月往山下去。
通往樹林的路邊,停着朱雀雲丹的馬車。
朱雀雲丹還沒有走,她專門在等她下山。那一襲紅衣,燦爛又熱烈。
柳扶月腳步頓了一下,舉步向前。
朱雀雲丹一見着她,喜極而泣道:“柳姑娘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嗯,我沒事。朱姑娘你是專門在等我嗎?”
朱雀雲丹點點頭,把懷裡抱着的一件外衫給柳扶月披上:“是,我希望能向姑娘道謝,但吾卻不知姑娘姓名來曆,也害怕看不到姑娘下山,于是在此等待。”
柳扶月笑道:“我既然敢說替你擋着葉小钗,那必然是有我的後手,勞你擔心一場了。我來自奇幻海,姓柳,名叫扶月。”
朱雀雲丹沒有聽過柳扶月的名号,隻道:“弱柳扶早春之月,好名字。柳姑娘,其實吾在這裡等你,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柳扶月道:“你想問什麼?”
朱雀雲丹紅着臉道:“吾本不該問,但又實在按捺不住,很抱歉……吾想問,姑娘你與素還真之間……”
提到素還真,柳扶月笑臉都要凝固了,表情淡了些:“他欠我一些東西,但我卻沒有能力向他讨還。”
“噢?不知是什麼東西呢?”
“……是一個交代,一口氣,一點補償。”柳扶月歎息一聲:“總之與他牽扯上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朱姑娘,人在江湖之中總會有身不由己之處,但總有一些東西,是拼盡一切也無法舍棄的,你覺得什麼是最重要的呢?”
“最重要的東西……”朱雀雲丹喃喃自語。
仿佛扣心自問,又仿佛迷茫的找不出答案在哪裡。
“朱姑娘,命重要,還是情義重要?”柳扶月與她面對面對視,直要剖開她的心看一看。
朱雀雲丹道:“……生命誠可貴,然情義無價,不可辜負。吾身負責任與恩義,命反而不值一提了。”
“如果要你此刻抛下一切離開,你會願意嗎?”
“逃避是懦夫的做法,朱雀雲丹絕不會這樣做。”
“唉……所以說有時候命運是改不了的。”柳扶月穿好她給的紅色外衫,沖她笑道:“我要走了,有人在等我,再等下去,他要着急了。朱姑娘,如果有一天你改變了主意,想要離開,請你讓人去奇幻海帶話,我會幫你。”
朱雀雲丹道:“柳姑娘!你為什麼幫我?”
“這很奇怪嗎?男人會因為義氣互相幫助,女人之間為什麼不可以呢?”
柳扶月拔下頭上簪花遞給朱雀雲丹,“這便是我的信物了。”
待朱雀雲丹接過,柳扶月趕忙向樹林走去。可不敢讓那祖宗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