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濯今天的心情不是特别美麗。
追其根本,是睡眠不足。
他的周末一般情況下是随便找個安靜的咖啡店度過的,刷題,看書,或者打打遊戲。
當然不是那種娛樂性質的遊戲,而是數獨。
能闖關的那種。
然而今天大清早就被蘇棠叫起來,說是要去别墅區的籃球場打籃球。
“不去。”
夏明濯拒絕得很幹脆,絲毫不拖泥帶水。
蘇棠的眉毛擰成團:“為什麼?今天外面的天氣那麼好!”
多好的天氣呀,陽光明媚,不用上學。
對于狗狗來說,好天氣如果不出門撒歡,就是在浪費太陽!
他們一生會遇見無數個太陽,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
錯過了就不會遇到同一個晴天。
經過這麼多天的觀察,蘇棠發現他哥不是一個喜歡外出的人,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戶内。
這樣不好。
蘇棠不希望夏明濯錯過他的太陽。
萬一長蘑菇了呢?
然而現實總是很冰冷,夏明濯戴上耳機開始吃早餐,無視周遭一切幹擾。
“不為什麼。”
蘇棠還要再說,夏明濯忽然打斷他:“你找到了嗎?”
“什麼?”
“昨天小舅舅不開心的原因。”為了獲得片刻安甯,夏明濯隻好找來擋箭牌,很有用。
蘇棠果然遲疑了一下。
他昨晚光顧着給他爸講故事,講着講着就睡着了,今早一覺醒來他本來打算繼續未完成的偉業,結果又看見他爸和秦先生一起喝咖啡,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看上去咖啡很甜,心情很愉悅的樣子,導緻他完全把這事兒給忘幹淨了。
想到這裡,蘇棠特搜隊出動了。
他開始憑借着敏銳的探索能力,在屋子裡仔仔細細地搜查了起來,任何一個死角都不放過。
夏明濯勉強可以接受他在屋子裡各個奇怪的角落搜證,唯獨到了他舅的房間門口,大概是昨晚的促膝長談,喚醒了一些感人舅甥情,他開始下意識偏袒舅舅。
夏明濯翻了頁手中的書:“那裡面不會有的。”
蘇棠卻一臉認真地說:“就在裡面,我聞到了。”
夏明濯:“??”
“你認真的?”
“當然。”
這理由太荒唐,夏明濯覺得自己的智商遭到了歧視:“你警犬啊?破案靠聞的?”
蘇棠也和他較上了勁:“我就是知道。”
警犬不敢當,平平無奇服務犬類學校全科特優生罷了。
夏明濯問他:“如果裡面什麼都沒有怎麼辦?”
“那以後哥哥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絕對乖乖聽話!”
“你說的。”
“但要是裡面有東西,哥哥就要陪我去打籃球!”
夏明濯:“……”
感情在這兒等着呢。
“行。”
那是他親舅舅,當然是要力挺的。
在這個家裡沒有誰不能進誰房間的規定,秦澤的卧室自帶一個茶歇小陽台,視野很好,蘇棠經常坐到那裡一邊吃點心,一邊吹風看風景。
爸爸和秦先生都同意了的,所以蘇棠可以自由進出這間屋子。
他推開房門,秦先生的房間被他爸打理得井井有條,夏明濯也跟了上去。
蘇棠仔細在空氣裡嗅了一下,剛剛在門外聞到的那個味道無限放大了,很好找。
最後蘇棠在衣櫃裡找到了一條黑紅條紋的領帶。
“找到了!就是這個!讓我爸不開心的原因。”
夏明濯嗤之以鼻:“一條領帶而已,能說明什麼?”
蘇棠忽然将領帶拿近,嗅了嗅,肯定地說:“這上面有别人的香水味。”
夏明濯接過來也輕嗅了下,神情一凝。
腦海裡立刻腦部出了一整部八點檔豪門狗血虐戀情深,往往,故事都是從一件貼身物件開始的。
蘇棠沒看過電視劇,想不到那麼多,他隻知道秦先生是他爸的配偶,他爸當然不喜歡自己的配偶身上有别人的氣味。
伴侶沾染别人的氣味是一件很嚴肅的事。
放在他們狗狗界,那是要被舔秃噜皮的!直到異味被完全蓋住為止。
“怎麼說,哥哥?”
夏明濯看了他一眼:“去拿你的球。”
風過樹梢,葉子嘩啦啦下落,落在少年的肩頭,掌心,還有腳邊。
蘇棠興緻缺缺地扔了手裡的葉片。
雖然成功地把夏明濯拉出了門,但兩人都心照不宣地一路無言,那條領帶就像一根刺,同時紮進兩個人的皮膚裡。
比起玩耍,在球場上肆意飛奔的兩人更像在發洩。
這場球打得還算酣暢淋漓,氣氛卻愈加沉重了。
兩位少年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裡時,秦澤和蘇雲的車都已經停在了院子裡。
蘇雲為了今天中午的午餐,吃完早飯就開車出門采購去了,這個時間差不多是他平時準備午餐的鐘點。
然而蘇棠推開家門,發現屋子裡還有一個陌生的男子,他正和秦澤說着什麼,而蘇雲獨自坐在沙發上哭。
主人的小珍珠是狗狗暴走的誘導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