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孩兒怎麼什麼都撿??
沒等秦澤編好借口,蘇雲小心翼翼地問:“你,為什麼提前回來呀?……是有其他要緊事麼?”
蘇雲是不太敢往其他方面想的,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的小狗酥糖,沒有人會把他當回事。
秦澤沉默了一會兒:“嗯,公司臨時有個重要的會。”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早就知道了答案,蘇雲心裡還是有點失落,一定是病症在作怪。
“那你現在有空麼?我有點事情想和你商量。”蘇雲說完又望着他補充,像是會怕他拒絕,“可以嗎?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
秦澤頓了頓,才說:“可以,會議剛剛取消了。”
蘇雲不懂公司的事,但還是很有禮貌:“謝謝。”
酥糖眯了眯眼睛,枉秦先生聰明一世,智商過人,找的借口居然這麼拙劣,簡直漏洞百出,偏偏主人完全不會懷疑。
他倆真是天生一對!
蘇雲彎下腰摸了摸酥糖的頭:“酥糖,你想去院子裡玩一下嗎?”
“想!”
酥糖又快樂了!上一秒還在心裡吐槽的酥糖瞬間把一切雜念抛之腦後。
他很沒辦法的想,那可是院子唉!
主人在院子裡養了許多色彩鮮豔的漂亮花花,時不時會有蝴蝶造訪,那是酥糖的快樂老家之一。
酥糖踩着歡快的步伐到了院子裡,發現了變成人後的第二個好處!
以前他做汪時隻有笨重的爪爪,每次想碰碰漂亮花花時都會給人家打折,直不起腰來。而現在他擁有了更靈活的雙手!
他可以輕輕觸碰花瓣,嫩葉,還有這世界上一切嬌小脆弱的美好事物。花蕊會親吻他的指尖,綠葉會在他手背撓癢癢,這感覺太美妙了嗷!
酥糖撒開歡玩了一會兒,忽然,他耳尖一動,隔着牆似乎聽見主人和秦先生有了争執。
他收起玩心,立刻警惕起來。
客廳,蘇雲和秦澤面對面坐在沙發上,蘇雲雙手交疊在腿上,似乎有點緊張。
“那個,你……覺得酥糖怎麼樣?”蘇雲試探着問。
隻要是蘇雲提出的問題,秦澤都會認真回答。他想了想,答道:“四肢健全,但是看上去有點營養不良。”
“……”蘇雲不知道怎麼接了。
“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想收養這孩子……你覺得怎麼樣?酥糖沒有父母。”
秦澤幾乎沒有思考,下意識給出答案:“不行。”
他不确定這個孩子留下來會不會給蘇雲制造一些壓力,畢竟養孩子和養狗是完全不一樣的性質,他不希望蘇雲身邊存在任何隐患。
蘇雲愣了愣,沒想到他會這麼果決,連考慮都不考慮一下,頓時有些急了:“我,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盡量。”
門外的酥糖在心裡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我很能幹的,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秦澤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組織措辭,緊接着他說:“蘇雲,我們這樣的家庭不适合養育一個孩子。”
蘇雲看上去難過極了,不解地問:“……我們,是什麼樣的家庭?”
秦澤似乎很避諱這個話題,不想再繼續下去,于是主動換了個話題:“蘇雲,我知道酥糖的離開對你打擊很大。”他往蘇雲身邊挪了一點,“再養一條撫慰犬吧,我陪你去挑。”
門外偷聽的酥糖吓得花容失色。
不可以啊!!!
那是他的主人!怎麼可以養别的小狗!真當他死了啊?!
這一瞬間,酥糖甚至非常迫切地想要沖進客廳,告訴他們自己就是酥糖!治愈犬酥糖!
但他還沒來得及,隻聽見主人用很輕的聲音,卻無比堅定的語氣說:“我不需要。”
蘇雲似是嚅嗫了一聲:“……我不需要别的小狗。”
緊跟着,啜泣聲愈發大了起來,像是将這段時間憋在心裡的悲傷一次性宣洩了出來。
“我隻要酥糖。”
蘇雲猝不及防地哭了起來,跌入了抑郁情緒。
秦澤倏地站起身,雙手垂在兩側,拳頭緊握,指甲扣着手心,卻隻是在旁邊看着,什麼都做不了。
不是不想,是不會,簡直束手無策。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做蘇雲才能高興點兒。
酥糖再也忍不住,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有人弄哭了他的主人,那就是他酥糖的敵人!
他推開門沖進去,徑直撲倒了秦先生,呲着大白牙惡狠狠地說:“可惡啊!我好不容易才哄好!你又把他惹哭了!”
說完,他一口咬着秦先生的風衣衣擺,使勁兒往外拖。
秦澤懵了。
各種意義上的,連反抗都忘記了。
先不提莫名其妙被人沖到地上,他養尊處優近三十年,别人連跟他小聲說句話都要看他的臉色,平生還是第一次被人叼住衣服如此不雅地往外拉。
還是在蘇雲面前!
秦澤下意識地去看蘇雲,酥糖的目光也追随過去,扭在一起的兩人同時愣住,看呆了。
蘇雲眼角含着淚花,卻笑了。
是秦澤和酥糖從來沒見過的、發自心底的笑,甚至笑出了聲。
蘇雲長得其實很好看,隻是常年愁眉緊蹙,見過他的人至多也就誇一句溫柔仔細,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笑起來是這樣驚豔。
仿佛從雲層後探出一角的太陽,隻需他不經意間漏出一束光就能讓萬物失色。
酥糖松嘴,也跟着笑。他偷偷瞄了一眼秦先生,心裡哼哼了兩聲——
傻了吧,這麼好看的老婆,你也舍得讓他流眼淚!
像酥糖,就不會吝啬做任何能讓主人高興的事。他側卧在地闆上,單手撐着下巴,非常真誠地說:“啊!笑起來多麼好看的人類呀!簡直美神維納斯降臨,以後一定要多笑笑嗷!”
“欸?我、我嗎?”還從沒被人這樣誇過,蘇雲有點羞澀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唇角的弧度收斂了不少,視線避着秦澤,過去把兩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說實話,從兩人認識起,他還從來沒見過秦澤這麼狼狽的樣子。
不如以往端莊,卻多了幾分……可愛。
蘇雲的目光又往旁邊移了幾分,事後有點心虛。剛剛他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也不知道秦澤會不會不高興。
蘇雲把秦澤扶到沙發上,檢查了一下他身體上沒有傷口,才歉疚地說:“抱歉,酥糖不是故意的……”
酥糖聽見主人的語氣竟有幾分低三下四,就覺得自己好像把事情辦砸了。
是他太沖動了。
他就應該等晚上主人睡着了,再去秦先生房間裡把他的拖鞋藏起來!
秦澤沒說話,像在思考什麼,蘇雲心裡一緊,就在他以為秦澤不會原諒酥糖時,秦澤低沉的聲音響起。
“留下吧。”
蘇雲低落地垂着頭,和身邊同樣埋着頭的酥糖一樣:“好吧……嗯嗯?”
蘇雲和酥糖齊齊支棱起脖子,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睛裡透露着難以置信的驚喜:“真的可以嗎?!”
秦澤看着蘇雲臉上生動的色彩,以及旁邊那個虎頭虎腦的少年,揉了揉自己發酸的手腕。
他很确定地對蘇雲說:“如果你真的喜歡,酥糖也願意的話,那就留下來。”
“哦耶!”
酥糖原地一個飛躍,撲過去抱住了蘇雲,任秦澤怎麼拉都無法将他們分開,一個勁兒往蘇雲懷裡拱,柔軟的發絲蹭到蘇雲的下巴,癢得誘人發笑。
蘇雲被抱了個措手不及!他冷不丁愣住,又在心裡悄悄失禮了——
酥糖也太酥糖了吧!
連撲到他懷裡拱人的姿勢都這麼像,這一定是冥冥之中某種奇特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