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焰一時得意忘形,如願激惱了岑無妄,見他臉色已經陰沉得可怕,生怕他下一秒就要發作,花焰見好就收,連忙又哄着道:“好好好,你沒有對我動過任何情緒,隻是簡單的厭煩我罷了,我一直是知道的。是我不該與你開這種玩笑,即無聊又無賴,關主您大人有大量,我已知錯,可莫要同我計較。”
花焰一番話說得四兩撥千斤,讓岑無妄怒也不是,漠視也不行,無可奈何下,隻好咬着牙關,把所有忿忿不平一概吞下。
“若不是看着你是神榜,我定要!”岑無妄正要放出狠話,花焰立刻打起了岔,隻見她點頭如搗蒜,道:“對對對,隻因為我還有些用處,否則關主大人面前,哪裡輪的上我來說話,不過嘛......”
她換了副正經的神色,岑無妄難得見她認真,不由也收住愠色,聽她微微笑道:“關主别忘了,我來無為關是為了什麼。今日無論我成功與否,你都欠了我一次情,但你放寬心,我不是什麼潑皮無賴,不需要借此讓你以身相抵。但對于拜師一事,我還是勢在必得的。所以往後日子,你的耳邊,怕是少不了我的聲音,你莫要趕我走就好。”
花焰正準備借機給自己多謀些好處。拜師或許不行,但總要給她留下突破的口子,省得岑無妄鐵石一塊,油鹽不進,她難道要将一輩子搭進這裡?
不可能的,天下那麼大,她豈是囿于一方天地中的人?
花焰正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倏然之間,她表情一僵,仿佛靈魂被抽離了出來,支支吾吾道:“等等,那個......就是......關穆遠......是哪三個字來着?”
岑無妄:......
在岑無妄複雜的目光中,花焰重複着“穆如清風,遠見卓識”,尴尬一笑,努力挽尊道:“别小看我,我也是讀過書,學過這兩句的!”
她輕咳一聲,很快便重振旗鼓。幹脆利落地拿出筆器,一聲“去”簡潔有力,随着花焰手中的結印,指揮着筆器在空中一筆一劃,落下金色的字迹。
三字寫成,隻見“關穆遠”三字連在一起,如符咒般懸浮在空中,發出隐隐金光。
花焰轉頭看向岑無妄,拍了拍胸口,笑容得意:“我說了我會寫這幾個字吧!”
岑無妄并未理睬她,他知道自己但凡所說一句,這人指不定如何蹬鼻子上臉,他實在見識夠了她這樣的本事了。
花焰見被忽視,興緻索然,無奈一聳肩,腕上念珠以破空之勢飛向四周,天上轉眼間布滿烏雲,雷聲湧動。
岑無妄嗅到危險的氣息,旋即将紅鱗喚出,緩步走向花焰,紅鱗跟随他的步伐,在他們頭上搭起一片紅海。轉眼間轟隆一聲,一道天雷破開蒼穹,直接劈向花焰,鱗片随之一震,相互湧動着才化解了天雷的威力。
“你怎麼到我身邊,可是擔心我來的?”花焰笑道。
“不想死便慎言。”岑無妄眯着雙眼威脅道。
花焰擡頭看天有異象,不由得意起來:“幾道雷就要死了嗎?這不還有關主護着我呢,我覺得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你是真不怕死,還是懂得如何運用神榜的力量,所以才那麼有自信?”岑無妄問道。
“我不知道啊。”花焰笑得坦蕩,雙手張開,看了眼自己,道:“但不影響我是何模樣,況且我不是自信,是有實力的哦。”
岑無妄:......
“你想好要怎麼做了?”岑無妄懶得與她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往下,直接切入正題。
花焰老學究般搖頭晃腦,鄭重其事道:“我準備先把自己變回原樣,說不定天道看我像那麼回事,關穆遠就被我騙回來了呢?”
這不,天象異常,黑雲壓城,雷奔雲谲。一道道雷如同天上懸下來的數條白绫,帶着毀天滅地的咆哮聲,急着索他們的性命。
花焰嘲諷一笑:“你看,它這不是慌了。”話音剛落,又是一波接踵而至的雷擊落下,好在被頭頂的紅鱗全部擋住,但直面雷擊的紅鱗,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去。
“這雷煩得很,不能再和它們糾纏下去了。”花焰舉起右手,快速地掐了個訣。
早已四散在周圍的念珠,随着花焰口中咒詞,相互間由一道水幕相連,四周所有的景色,霎那失去原本的顔色,變成柔和的線條與暈染,赫然是一幅幅水墨畫中之景。
他們看着周遭,又看向正常的自己,格外突兀,已然是誤進畫中的正常人。
原本恐怖如斯的天雷,此刻隻有朦朦胧胧的叫嚣,已被隔離在外,不見蹤迹。
花焰對着岑無妄輕佻地揚了揚眉梢,邀功般道:“如何?我做得不錯吧,關主大人。”
岑無妄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心中莫名的躁動起來,不知是因這人的不靠譜而擔憂,還是因為相信了可以見到關穆遠而緊張。
他道:“你要怎麼做?需要我什麼?”
花焰沒想到他會主動開口,頓了頓道:“還真有一個。”
岑無妄負手而待,隻見她突然抓住他的大臂,将他拉到來一旁,正不知何意,又見她念叨道:“你想想等會兒要跟關穆遠說什麼,還有别站着中間,你怪擋路的。”
岑無妄一時錯愕,回神之際,花焰已經越過了他,擡手伸向半空中還在漂浮的“關穆遠”三個字。
天地之間,除了他們,便隻有這三個字上還有色彩。
花焰目無旁骛專注前方,是難得的正經模樣,空中的字如同受到她的召喚,如斷了線的紙鸢,搖搖晃晃慢慢靠近她伸出的指尖。
岑無妄真的下意識思索,等會兒他開口的第一句該什麼,可擡眸時見花焰引頸而望,心中卻略感不安。
他默默走到花焰身後,凝神觀其一舉一動,隻見金字像個嬌俏的閨中女子,正羞答答地搭上花焰這位有情郎的手中。
花焰不疑有他,很快握住掌心金字,二人靜待片刻,卻一切如舊,隻有遠處風吹落葉的細小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