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花焰對這個關主也沒多大興趣,可越往無為關走,讨論他的人越多,所有人嘴裡的話題都是他,花焰變得不想知道也難。
他們說岑無妄本是天地間唯一成功化身的燭龍,許多妖魔沖着他天生的靈力高強,又得神明教導,都覺得以後的天下共主是他岑無妄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這群妖魔早早準備前來臣服,擁護他稱為一方魔尊。可誰知岑無妄他是個有魔樣沒魔性的家夥,性情古怪,隻愛獨來獨往,對于湊過來的妖魔從來都是閉門不見,對于什麼魔尊、共主沒有半分野心。妖魔們無可奈何,隻好在無為關找了個地方住着,等待他們未來的魔尊改變心意。
春去秋來,他們在無為關待那麼久,可岑無妄依然隐世不出。妖魔性子殘暴,難免新生不滿,它們不敢對岑無妄發洩,彼此間便發生些大大小小的沖突。
積怨終于爆發,幾方魔物間的厮殺,終于讓這位露面。活下來的妖魔看到岑無妄的現身,以為他回心轉意,厮殺得更用力,隻願這位未來魔尊共主能高看自己一眼。
岑無妄冷冷掃過地上的殘肢鮮血,眉間戾氣萦繞,道:“誰允許你們髒了這塊地的?”
活下來的妖魔隻記得那日滿天紅鱗如花雨傾落,鱗片紅得發着暗黑的光,看起來美豔妖冶,可片片堅硬鋒利,速度快得隻能在他們眼中留下殘影。所有的紅鱗糾纏成狂風,從戰場席卷而過,霎那間戰場上的所有魔物全部炸開,成了細密的血霧。紅鱗回到岑無妄手裡,并排搭成一把折扇,岑無妄手腕一動,一陣腥風将血霧吹散,他一言不語,又默默回到了他的寒食淵,仿佛隻是出門散了個步。
從此大家便明白,這魔尊對什麼事都滿不在乎,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在無為關作惡殺人,所以越來越多的人來到無為關,赫然将這裡視為能安身保命的聖地。
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總有人蠢的上天,說一切都是大家以訛傳訛,非要以身犯險,這不又被岑無妄送去投胎了。
這話便是昨天花焰在客棧大堂聽來的,實在是隔壁桌的幾個男子一個個扯着嗓子閑聊的,她想聽不清都困難。
“那群山羊精真是沒腦子,非要到無為關的村子裡玩女人幹什麼?弄死她們還以為岑無妄不會在乎,這不轉頭就死了!啧啧,我聽說啊,岑無妄直接把那群山羊精的角和四肢砍了下來,喂給山上野獸吃了個幹淨,下手可真狠啊,不愧是出生就能霍亂天下的魔!”
“哦哦哦,這事我知道!可是我聽說被糟蹋的姑娘,可都上吊自殺,那跟山羊精有什麼關系?唉,真啰嗦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本事出條個跟人間一樣的律法,要不我真怕哪天自己幹了什麼讓岑無妄不順心的,他的血霧就炸到我身上咯!”
“說得對啊,那群山羊精本來就是畜生,不就是玩了幾個女的,根本就罪不至死。況且你說他殺就殺了,又何必斷了人家手腳?莫不是他終于暴露本性了,裝不了主持公道的審判官,借機來發洩自己的施虐欲望!就看不慣他整天一副清高模樣,哪像個魔尊應該有的樣子,我看他真不爽!”幾個五大三粗的男子紅着脖子叫嚣着,說得興頭上了,對着地上又重重“呸”了一聲,吐出一口痰在地上順便踩了幾腳。
花焰聽着他們三觀盡毀的言論,沒有了用餐的胃口,摸着手腕上的念珠準備起身,卻被虞可期一把抓住。
“你沒聽見他們說什麼了?這種人遇到了我算他們倒黴,這事你就别管我了吧。”
虞可期并不回應,隻道:“趕路要緊。”
說着收起桌上輿圖,拉住一臉不滿的花焰離開了客棧。隻是路過那幾人時,花焰又淺淺聽到他們聊到:“這幾個自殺的姑娘好像怨氣很大,化成惡鬼也作了不少惡!我聽說今晚岑無妄要将她們的鬼魂抹殺!他是不是想學自己神明師父懲惡揚善啊?哈哈哈哈哈哈他真以為跟着天神混過幾日,卑劣的本性就能變了?連受害人都不放過,我倒是要看看他動手後又會鬧出多少笑話!”
花焰一路聽多岑無妄這個名字,大家對他的看法也千奇百怪各不相同,倒是讓花焰逐漸對這個關主生出幾分好奇,但畢竟無關緊要,她轉頭也就忘了,随知能這麼快就遇上。
本應該算是個緣份,隻是如今看來,這緣分并不值得開心。
“她被妖物殘害才選擇上吊自殺,死後怨氣重些豈不正常。你不是已經殺了那群山羊精,罪魁禍首已死。這些冤魂沒招你惹你,随便找個什麼方式超度化怨就好,也不是什麼大事吧?”
岑無妄打量着花焰,突然若有若無地勾起嘴角:“你原來是這麼想的?”
花焰見他突然變得有些得意,疑惑道:“我想的哪裡不對嗎?”
“錯的可笑。”岑無妄睨了她一眼,嘲諷之意不言而喻:“她可不是上吊自殺的女子。”
花焰一怔,被這番反轉打得措手不及,道:“那她是誰?”
岑無妄見她氣焰驟減,眼眸餍足,卻依然淡然陰鸷道:“她助纣為虐,協同山羊精害死那群女子。你若為那群女子不值,就别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