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澤低着頭,緊張道:“真......真的沒有......”
衛立心眼神穿過莫澤,看向莫澤身後一言不發的岑無妄,暗罵一句:“真是沒用。”
轉身掃視那群張牙舞爪的妖侍,道:“這才剛回來,學了幾天陰陽道,就想用這陣仗來唬我?耍這種滑頭,也不看看你是誰養大的。”
她眼神落在群妖中一位毫不顯眼的樹妖上,頂着滿頭的白玉蘭枝,正笑得花枝亂顫,可臉到脖子被樹皮包出,看不出五官,就在原地随風擺動,隻是露出清澈的眼神十分熟悉。
說好聽點是單純天真,說直接點那就是缺心眼子,在這群邪氣十足的妖物之中,顯得尤為特别。
“出來。”衛立心看着她發狠道。
白玉蘭樹枝一顫,落了場花雨後便又一動不動,裝作對面不是在對她說話。
“好啊,如今你脾氣也是見長,到我面前了也要無動于衷是嗎?”
衛立心冷冷掃過欲阻止她走向妖物的陰陽家們,疾步如風地玉蘭花身邊,可那玉蘭隻是自顧自搖擺,對她擺出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
衛立心眼神閃了閃,肩膀一松,沒有了方才的氣焰,輕聲道:“我不該兇你的,抱歉。”
岑無妄側目看了過去,眼神一暗,并沒有多說什麼。
“回來吧,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衛立心将手伸到她的面前,一雙丹鳳眼濕漉漉的,驕矜的貴人褪下意氣風發之姿,露出無助的脆弱,道:“很多事情不是你知道的那樣的,我可以慢慢解釋。”
玉蘭花眨眨雙眼,綠色的眼睛注視着衛立心,突然乖巧一笑,一朵開得清麗的白玉蘭落在了她的掌心,玉蘭滿頭的樹枝小心翼翼地張開,剛要碰到衛立心的背時,一聲“國君大人”從身後響起。
“我并非有意躲藏不出,實在是因為未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務,覺得無顔面對國君罷了。”
玉蘭樹突然渾身僵住,恐懼地看着衛立心身後,立刻縮回樹枝,害怕地退了下去。
衛立心不由一愣,轉頭看向說話之人時,緊皺眉頭,道:“是你?”
花焰理了理衣裳,朝衛立心恭敬地行了臣子之禮,道:“陰陽司遲焰未能完成國君偷屍之任,還望國君贖罪。”
衛立心默默打量着她,眼底愈加失落,道:“真的是你。”
“是,是我,陰陽司遲焰。”花焰點點頭,表現得極為真誠:“國君可有受傷?終究是我能力不足,才拖累了國君連祖宗都端過來為我周旋,好在也不是什麼有用的東西,丢在這裡除了有些擋路,其他也不影響什麼。”
衛立心深吸了口氣,無視花焰的關心,又看向了岑無妄,隻是神情與方才楚楚可憐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她冷笑一聲越過花焰,對着岑無妄道:“你究竟......”
話未說完,花焰聽到利刃破風的聲音,身體比意識反應地更快一步,轉身便攔到衛立心面前,抓住了紅鱗箭矢,側首看向衛立心道:“國君可要小心些,這裡實在危險,還請國君先行離開,其他的就交給我好了。”
花焰努力地扮演一位盡職的手下,隻覺得自己一點破綻也沒有,不由得意幾分,福至心靈:隻要你們别在我面前打起來,把我打死都是小事。
隻是還未得意多久,花焰察覺手中箭杆突然一軟,箭杆變換形狀,成了一條被紅鱗拖着白绫,圍着她轉了一圈,花焰隻覺腰間一緊,整個人便被拉到了岑無妄面前。
被大鵬扇開的黑霧此刻重新彙聚在他們身邊,除了面若寒霜的岑無妄,花焰無法再看到旁人,旁人自然也無法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她不由呼吸停滞,心道:“我剛剛說可以把我打死,可都是開玩笑的!”
岑無妄眼神雖寒,卻未有殺意,他擡手勾住花焰腰間的白绫,白光一閃,白绫重新化作長箭,安靜地躺在岑無妄寬大的掌心之中。
“你方才是說這裡很危險嗎?”他向前一步,将長箭放到花焰手中,推着她的手背握緊了箭杆。
花焰不明所以,看着交給自己的紅鱗箭,心中打起鼓來,有種不祥的預感:“關主,這是合意?”
岑無妄聞聲一笑,眉眼間寒霜化水,成一汪清泉,所有情緒倒影在了眼底。
他道:“自然是讓你安心。”
說着他握緊花焰的手,用那邊長箭刺穿自己的胸膛,鮮血順着箭杆滴到地上,成了一朵朵綻開的黑色殘花。
岑無妄看着她彷徨無錯的表情,明明臉上血色褪盡,卻滿眼偏執,沉聲笑道:“你若安心了,就可以不走了吧?花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