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焰撐地連忙起身,視線悠悠環顧四周,見不遠處還有兩張驚慌失措的臉,也是與地上這人穿着同樣的衣服。
花焰眯起雙眼道:她派人來無為關做什麼......
她死的時候,心上最記挂的莫過于這兩位。可她偏偏兩邊都得罪得不輕,如今更是誰也不敢招惹。可誰能想到死而複生之時,撞上的也是同這兩位有關系的事情。
冤情孽債,誓死不休。
花焰内心抓狂,長歎一聲道:“我明明死得挺舒服的,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将我撈了回來!”
“遲,遲焰道君,您可沒事吧。”三人中的一位老者見她突然面目猙獰,胡言亂語,猶猶豫豫不敢靠近,隻一臉假笑,皺紋都堆了一起,他悄悄試探道:“我們方才見道君暈倒在這裡,想趕緊上前幫忙,還以為您出什麼事了,可吓壞我們了!不知道君現在感覺怎麼樣了?暈倒前的事情可還記得?”
“遲焰?我叫遲焰 ?”
花焰朝着通紅的天空舉起右手,黃昏下那雙纖細蔥白的手多了份血色。美則美矣,可花焰一眼便知,這不是自己的身體。
花焰輕佻眉梢,心道:不錯,不枉我被叫禍害那麼些年。
果然,禍害遺千年。
“她是不是失憶了?”癱倒在地那人已經爬了起來,走到老者身旁有幾分欣喜道:“那我們的事情,是不是可以瞞過去了?”
他這話一出,倒是提醒了花焰。她能借屍還魂,自然是因為這副身體的主人死了。
而原身究竟為何而死,想必與面前幾人關系很大了。
花焰思索着走到他們面前,擡頭掃了一圈,道:“我的念珠在你們那裡對吧?”
三人面色一變,氣氛頓時變得凝重。
“你的念珠?在誰的手裡才是誰的東西!方才還想跟我們裝失憶蒙混過關呢,就說這女的心機真重,讓人惡心!我呸!”最旁邊的男子身材高圓,像座小山般醒目,他向地上吐了口口水,粗聲紅着臉跟旁邊的同伴道:“你們慫什麼!難不成還怕她一個半死不活的家夥?人我們已經殺過一次,隻有你死我活一條路,大家還不一起動手?你們想什麼呢!”
老者眼神猶豫,道:“可是國君還在附近......”
“國君在又怎麼了!她眼下忙着對付岑無妄,隻要我們不說,國君又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你們能不能果斷一些!我看就是你們在女人手底下待久了,也開始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你們還有沒有點男子氣概?”
那位率先被吓癱在地的男子聽完臉色一僵,看了眼紅溫着的巨石,提聲道:“誰沒男子氣概了!要動手就趕緊的!别等遇上岑無妄回來,那我們可徹底完了!”
聽到岑無妄三個字,他們三人也認真許多,老者歎息一聲,搖搖頭擺手道:“行,那一切我都當不知道。你們動手便是。”
花焰一動不動聽着他們談論,無語地失笑起來:“哈哈哈哈不是,你們在驕傲什麼啊?”她慢悠悠道:“識緣峰是無為關第一道關卡,可你們到這裡已有半天了吧?連識緣峰這重門檻都不敢闖。而且唯一拿到的法器,還不知是用來什麼髒法子,從别人手裡搶過去的!我拿回來,那叫做天經地義。别說什麼氣概不氣概的,但凡你們跑兩步,都能被風吹得煙消雲散,簡直丢了你們這身衣服的臉。”
對面幾個聽得一愣,氣得臉上紅白交錯,半晌後癱倒之人最先開口:“什......什麼衣服!我們拿你東西,那是看得起你!什麼你的我的,誰能将法器送到國君面前,那才是誰的!不懂竟還在這裡胡言亂語起來,真沒見識到家夥!”
山丘向他投過贊許的目光,道:“咱們也莫要同她浪費口舌,我看她是想拖延時間,好趁機恢複靈力!直接活燒了她了事!”
他們二人相視一眼,從懷中抛出數張符咒,漫天黃紙随風飄至花焰頭頂,宛如為亡人踐行的紙錢。刹那間,符紙自燃升出火焰,一道結界将她鎖在陣中,符紙燃斷成火球垂直向下掉落,眼見就要砸到花焰身上。
花焰擡頭掃去,火光在瞳孔中倒影出一場淅淅瀝瀝的流星雨,她眼底輕蔑,嗤笑一聲:“陣心不穩,陣眼未開,就這還敢到我面前叫嚣?我看你們還是變戲法去吧,蠢東西們。”
話音剛落,一道冷光劃破風聲,漫天的符紙被攔腰斬斷,最後隻剩一縷青煙,哀嚎聲響徹長空,正是施陣二人發出。
隻見他們正跪在地上痛苦哀叫,四隻手掌斷肢在地,鮮血從他們手腕斷口處流水般流落,在微陷的地面裡積了一塊血窪出來。
老者本想看看自己雙手是否完好,可低頭一眼看到自己枯如樹皮的胸膛,隻見自己衣裳從肩到腰,被一斜刀劃破,袒露的胸膛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止不住地往外滲血,很快連成一道血幕。
“可惜了,隻有片爛樹葉,沒能讓你看到自己腹中髒器一地的景象,算我招待不周了吧。”
老者聞聲擡頭,花焰正嘴角含笑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他心底發涼,而她右手指尖纏繞着的,不正是被他藏在懷中的念珠嗎?
“你,這就恢複了,怎麼會,這麼快?”老者驚呼問道。
“自然是因為我不是遲焰。”花焰嫣然一笑,晃了晃手上的念珠,道:“搶走我的東西,又想偷我的屍身,不至于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吧?”
老者聞言瞪大雙眼,語塞半天才惶恐道:“所以你是,花、花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