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在他擡起劍的那刻擡劍借力給自個那刻,立刻刺出一劍,這一劍,朦胧月華中稀薄的法力被抽取出,周邊一片草樹迅速枯萎,那濃的能熏死人的怨氣被抽取大半。
兩人合力,一人出招,一人借力,一齊擡起這醞釀着四拼八湊出的一劍,往下猛地一劈。
剛剛那一躲閃就已經耗費了蛇大量的力氣,它聚精會神的看着還笑着的秦先,正準備先溜一步,就在它轉頭那一瞬。
一股劇痛從它身上傳來,緊接着,惡臭伴着血噴湧而出,血因為它劇烈扭動的那幾下,噴濺的到處都是。
稀裡嘩啦的落了一地的腥臭味道。
秦先在血飚出的那一瞬間,立刻松手,劍也在松手的時候消失殆盡,他捂着沈甦的眼睛,抱着人,把他按在樹後,然後自個擋在他身前。
沈甦眼睛剛一眨,一隻手直愣愣的就捂在了他眼前。
鋪天蓋地的黑暗在那瞬間席卷了他全身,就像那天,先是一聲巨雷閃過,而後鋪天蓋地的黑貫穿了他記憶的每一個重大時刻。
他沒下意識的開始往旁掙脫,在這時候他甚至忘了自己能用法力,隻是用着自己最真實的反應表達着抗拒。
秦先還在看着那還在掙紮的蛇,看樣子它還沒死透,正在這時,他手底下的鬼卻死死拉着他的手就往下扯。
撲朔的睫毛不停的滑過他手心,那蛇跟斷尾壁虎一樣,還在四處抽搐,這時候實在不适合出去。
秦先附耳道:“别看。”
沈甦蓦地停止掙紮。
熟悉的聲音在黑暗中像是穿刺了烏雲的光,他再也看不見眼前昏天黑地的一片,隻聽的着耳邊的那一絲聲音。
從開天開始,或者永恒的亘古處傳來,讓人安心。
秦先都做好了沈甦掙紮的準備,因為沈甦在他面前看着脾氣溫和好說話,但是據他觀察他在其他人面前并不是這樣的。
他從始至終,在溫和的表皮下都帶着軸愣的勁,要說什麼,要做什麼,隻要認定了,就不會更改一點,就像古時候一諾千金的士族。
家族中流水般用金銀培養出的品性,不可更改。
沒想到沈甦今天卻是在他一句話後,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這讓秦先心裡有一種古怪的感覺。
像自小被琴棋書畫培養着,四書五義教導着的名門大小姐,為他突然放棄自小所受的培養禮儀。
秦先突然覺得,他好自戀。
這時候那蛇終于不動了,往地上驚天動地的一倒,看樣子是死透了。
秦先緩緩松開手,以免沈甦太久沒見光的眼睛突然見到光刺痛。
沈甦被松開眼後,眨了眨纖長的眼睛,然後黢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直勾勾的盯着他。
沈甦的眼睛很漂亮,纖長濃密的眼睫帶出微微上挑的眼尾,眼裡濃黑的一點墨像是黑曜石一樣亮的驚人。
秦先在那樣的目光下,下意識捂住他的眼睛。
然後在他唇邊輕輕貼了一下。
他有些幹燥冰涼的唇瞬間與秦先相貼。
秦先有些不自在的松開手,咳了兩下,往那蛇邊走去:“這幕後主使還沒問出來,看看能不能看看魂。”
陳則好奇的從灌木叢裡探出腦袋,艱難的吐出一句話:“您你你,在和和誰,說話?”
秦先站在樹蔭下,臉色陰沉,眼睛濃黑整個人莫名陰嗖嗖起來,他直直的盯着陳則,像那蛇一樣嘶了一聲,看着陳則空白的身邊:“我在和他說話。”
陳則臉色煞白并且僵硬的看着他:“我,我,旁邊的是是人嗎?”
秦先環胸笑了:“你覺得呢?”
陳則臉上一片空白,一聲尖叫已經憋到嘴裡了,沈甦看着一臉壞笑的秦先,和已經吓到跳腳的陳則。
好心的說:“你身邊有人的概率,沒有秦先被上身的概率大。”
陳則想起秦先剛剛的怪異表現,先是被吓了一團,還沒開始嗷嗷叫,就見沈甦以一種看傻子的憐惜眼神瞅着她。
陳則呆滞的看看他,又看看笑着的秦先,秦先這會功夫已經蹲在蛇旁邊看蛇了。
哦,原來是騙她的啊。
沈甦在呆滞的陳則還沒反應過來時,站到秦先旁邊看他翻蛇了,秦先半點沒嫌蛇腥,大馬金刀往那一蹲,手捂着鼻子就在那翻。
秦先一擡頭就看見站在身邊的人,他因為捂着鼻子,所以說起話來鼻音有些重:“這兒味大,你到旁邊一點等吧。”
沈甦搖搖頭,手懸空往那斷蛇堆裡一指:“那是什麼?”
秦先順着他手看過去,看見一簇金黃色的東西,他挑一挑,心裡明白自己可能是找到了施法東西。
他用手裡一直撥弄着東西的樹枝,把那東西挑了起來。
那是一簇金黃色的毛發,中間夾雜了一點白的,看起來毛質偏硬,在一團血水中沒有沾上半點顔色。
為虎作伥,在怎麼作怅,也需要有東西把他們連接起來,這簇毛,就是他們連接的橋梁。
秦先另一隻手輕輕一抛,把令牌抛到了那簇毛旁邊,那毛底下還是腥臭的血,要是就順着這趨勢直愣愣的過去話,一定會掉到全部是血的。
陳則在一旁看着,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裡一緊,開始擔憂令牌會不會被弄髒,誰知令牌在貼着地面的那一刻,立刻急速飛起。
那令牌圍着黃色的毛發興沖沖的轉了一圈,後又想要跑到秦先身邊打轉,往前飛了點又繞了回去,又往前飛,看起來欲言又止。
秦先發出嘬小狗的嘬嘬聲:“快聞聞,等會帶我去找人。”
可能是第一次被當狗使,那令牌看起來心不甘情不願的,在原地沒頭沒腦的轉了一下,最後溜到了秦先手裡。
陳則隔着點距離看他們,見令牌最終到了秦先手裡,突然松了一口氣。
小火苗頂着令牌的皮,不滿的轉悠一圈,轉頭看見旁邊安安靜靜站着的沈甦。
沈甦垂着眼睫正看着它,眼神淡淡。
小火苗:“……”
它立刻不轉了,戰戰兢兢的站好,望着嗅着的地方飛去。
秦先跟在令牌身後,中途不忘回頭囑托:“陳則,你先在這等啊,我們等會就回來。”
令牌晃晃悠悠在滿是土牆的村子裡晃了一圈,像一隻初生翅膀的鳥雀,在每戶人家上面傳播着喜訊。
但是它傳播的可能是另一個意義上來說的噩耗。
從屋頭開始,它每次點的位置,都是成為了伥的人。
而全村一百餘戶人家,無一幸免,最後躍躍欲飛的鳥雀停在了一戶人家的屋檐上。
那是兩人剛剛離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