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邊的謝鸢，同樣被目光掃射。張泰反應了過去，皮笑肉不笑道：“謝少這是要去哪兒？”

本着“隻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理，謝鸢松開門把手，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從容淡定道：“我剛才說過了，我有急事，就不奉陪了。”

“哦，這樣啊。”張泰的語氣也很平靜，擡手指了指他身旁的服務生，“你想走我不攔着，但我什麼時候說她可以走了？”

謝鸢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反問道：“酒錢我都付了，她憑什麼不能走？”

“沒有為什麼，這裡我最大，我說不能走，她就不能走。”張泰上前幾步，壯碩的身形擋在前頭，直勾勾地盯着謝鸢，眼底壓迫感十足。

哪怕謝鸢堅持修身養性，但看見他這副德行，終于憋不住了脾氣：“你算老幾？”

“我算你老子。”張泰嚣張回怼道。說完，他伸手摟住服務員的腰，用力捏了一把她的屁股。

“啊！”服務員發出一聲驚呼。

謝鸢沖上前，拽開他的手，吼道：“你放尊重一點！”

張泰油鹽不進，非但沒有住手，還挑釁般說道：“切，你在這裡裝什麼聖人。”

他抓着謝鸢的胳膊，用整個身軀怼了過來，将其壓倒在桌面上，嘲諷道：“怎麼，你還真看上她了，當個寶貝似的護着？”

“跟那個沒關系。你這是強人所難，是非禮，是猥亵！”

謝鸢的呼吸變得急促，拳頭攥得死緊，手指卻止不住地發抖。

他有些應激了。

此情此景分外熟悉。那些在青樓裡反抗的回憶，痛苦的感受，盡數向他湧來。

因為不想跟客人産生肢體接觸，他被鞭打得傷痕累累，丢到柴房數日不能進食，餓到奄奄一息。因為不接受客人的騷擾，他被罰天寒地凍跪在雪地，膝蓋凍到麻木失去知覺，差點沒了雙腿。因為不想違背自己的意志跟人發生關系，他像頭倔驢始終堅持着自己的原則，最後選擇玉石俱焚，從青樓一躍而下。

惡心，實在是太惡心了。

等謝鸢回過神來的時候，雙手已經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他抓起桌面的空酒瓶，狠狠砸向了張泰的腦袋。一時間玻璃碎片四濺，嘩啦啦掉得滿地都是。

空氣凝固了一瞬，包廂裡死一般的寂靜。

張泰不可思議地問道：“你竟然敢……又打我？”

這個“又”字用得相當微妙。

謝鸢這時熱血上頭，完全昏了腦袋，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甚至在話音剛落的時候，又給他來了一拳。

張泰也失去了冷靜。他雙眼瞪大，眼白冒出血絲，吼道：“就為了個女人，你竟然敢打我？”

“你的腦袋是不是隻裝着褲子裡的那二兩肉，除了這個就想不到别的？”謝鸢擋住他的攻擊，質問道，“還是說你的器官比較特殊，長錯了位置，本該長在下面的那玩意兒，長到你腦殼頂去了？”

兩人扭打在一塊，鬧得天翻地覆。原本喝醉了的王凱，也被吓得醒了酒，沖上來拉架，大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因為他突然插到中間，謝鸢一下子沒收住力，不小心一拳打到了他的左臉。張泰也是同樣的情況，拳頭直接打上了王凱的右臉。

可憐的王凱，左右兩邊都挂了彩，并發出一聲凄慘的哀嚎：“啊啊啊好痛！”

這一嗓子把謝鸢給嚎得冷靜了下來。他連忙扶住王凱：“抱歉，條件反射。”

王凱捂着臉說道：“你、你……”

謝鸢認錯道：“是我不小心。”

王凱伸出手，指了指：“你、你……”

謝鸢以為他要怪自己，于是把他的手指給推回去：“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小心眼了。”

“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王凱再次伸出手指，但這次偏移了方向，“我要說的是，你身後。”

謝鸢轉過頭，發現葉問雪不知何時，竟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這一刻，他的腦袋裡隻有一個念頭：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