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姜玉弩極其罕有的負面印象。
杜瑪學院,也算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認識的第一所高級學校。
佩雅告訴她,杜瑪學院選手“故意傷人”的說法不夠準确,因為在後面的官方通報裡,它已經被蓋章定論為了“一時失手”。
“說實話,我覺得那份通稿寫得有點惡心。”佩雅毫不避諱地說出真實想法。
也許這句話面對着别人,她會深藏在心底,一字不提。
但對面的人是姜玉弩,她本能地覺得,白發小姑娘應該和她觀點相似。
姜玉弩過去連第二大區的新聞都沒見過,對于高級聯賽有人故意傷人的事,還是聽的已經被層層轉包過,由恩格的學長學姐們分享的八卦。
她自己沒有去搜索過對應報道來看,因此在明确傳遞不滿情緒的佩雅面前,她略一偏頭,表示洗耳恭聽。
她問:“報道是怎麼寫的?”
佩雅用簡單幾個詞彙來概括:“總的來說就是——‘年輕氣盛,實力過人,沒有收住,錯判對手,一時失手’。”
姜玉弩想起這樁負面事件,順便還想起了自己當時跟小夥伴們的簡短讨論。
官方報道竟然“聲名遠揚”到第七大區去的小道消息相差不大。
還真就是把賽時惡性傷人,給美化包裝成了實力過強的選手一不小心失手,誤傷了實力不濟的對手。
“那個受傷的學生怎麼樣了?”姜玉弩問起傷者詳情。
這是傳到第七大區去的小道消息裡沒有的部分。
佩雅就神色意外地看了姜玉弩一眼:“我還以為,你會問傷人的那個杜瑪的學生之後如何了。”
“給這種自诩‘天之驕子’的人的關注已經足夠多了。”姜玉弩吸了一口她自己面前的果汁,她含了一小塊冰,把它壓到舌尖底下,說話也絲絲的冒涼氣,“真正受傷的人看起來在官方通報和大衆讨論裡都無人在意,隻有‘天之驕子’無論做好事還是壞事,都被津津樂道,也總得有人關心一下被迫變成他們陪襯的普通人。”
佩雅忽然笑了一下。
笑容很淺,在那張總是平闆着的臉上稍縱即逝。
但那又确實是個笑容。她笑,是因為覺得她對姜玉弩的判斷沒有錯。
“受傷的學生是第三大區一所學校的。”佩雅說,“他們學校在第三大區的排名已經有點危險,綜合發展沒有第三大區另一所高級學校米歇爾學院強勢,聽說,那名學生是他們的校隊隊長,也是他們學校能連年拿到聯賽入場劵的‘底牌’。”
在“挑戰杯”比賽與高校聯賽緊密關聯,一所上三區高級學校能否拿到聯賽入場劵,又跟本校學生的個人表現緊密挂鈎的情況下,有時,“一人帶飛全校”這種情況也有概率發生。
“畢竟隻要有一人成為全區高校生的前十,學校就能去參賽了。”
結果也不知道杜瑪學院那名“驕子”選手出于什麼心理,要把人家第三大區學校的“底牌”給折上一折。
佩雅的高校情報網廣闊,她說那名受傷的學生整個暑假都在療養,家裡給他請了能力範圍内的最好的水系治療師,幫他梳理能量回路的紊亂,調養能量核心受損時一并受傷的身體。
姜玉弩誇誇佩雅:“你知道的真多。”
佩雅搖頭:“其實是他們家尋找治療師時,也間接去拜托過我媽,我正好聽到了一些情況。”
姜玉弩正要問為什麼去拜訪對方家,然而這句詢問又在她的嘴邊緊急刹車。僅一秒鐘她就反應過來——眼前的女孩也是能量核心受損,能量回路先天不暢通。
“我媽給他們推薦了一些能力不錯,收費也适中的治療師。”佩雅語氣表情沒有太多變化,但她眼神透着淡淡的感同身受,“從整個暑假都在輾轉找治療師來看,也許治療進度還是不夠理想。”
“唉。”姜玉弩為陌生的受傷學生歎出一口氣。
怕這個話題深入下去會觸及新鮮小夥伴的創傷,姜玉弩主動把話題引了引。
一個名字伴随着被重提的事件跳進腦海,她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問了出去:“那個叫什麼……沈儀景?那是杜瑪學院校隊的隊長吧,他和自己的隊員也觀點一緻麼?”
說起杜瑪學院,可能就免不了會說起他們校隊的現任隊長,佩雅對姜玉弩突然提及的人名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你知道沈儀景?”佩雅隻感歎了一下杜瑪學院這位小隊長的名聲之廣,讓姜玉弩這麼一個看起來像是從石頭山裡蹦出來的人都知道。
她為姜玉弩的問題點了下頭,片刻之後又搖一下頭。
“他的态度說不清。”知道很多的佩雅牌“小靈通”說,“也許不贊同,也許部分贊同,反正表面上,你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他是個公認情緒不愛外露的人,而且就算他不贊同,他表面上也得配合已經蓋章定論的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