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亭聽後良久無言,最後翻了個身摟住柳眠,道了聲“睡吧”,便沒有下文了。
兩日後顧亭果然使人來喚柳眠出門,出去需要準備的一應物件都有人準備,柳眠隻需要打個包袱,收拾好自己需要穿的衣裳就行了。
胭脂水粉她平日裡幾乎不塗,二八的年華青春正好,又生的貌美,擦脂抹粉反而落了下乘,至于钗環首飾,出門時帶的那些就夠了,也沒必要每日都換。
前往莊子的路上顧亭騎馬在前頭帶路,陸氏自己一輛馬車,柳眠本來要和楊氏坐一輛馬車,不過陸氏把楊氏叫到自己馬車上不知在說什麼事情,于是柳眠這邊的馬車上就隻剩了貼身伺候楊氏的兩個陪嫁丫鬟春蘭、秋菊。
春蘭高挑幹練,秋菊嬌俏伶俐,在丫鬟裡面都算出類拔萃的,能做到主子身邊的大丫鬟,在府裡就跟副小姐沒什麼區别,往日的眠兒恐怕跟她們說句話的機會也沒有,如今已經可以跟她們平起平坐,甚至地位上更高一籌。
皆因她是陸氏親自為顧亭選中的屋裡人,即便仍是丫鬟,連楊氏也不得不多給點面子,雖然以柳眠深居簡出的表現,楊氏也沒什麼機會給她面子。
對于柳眠這近三個月來的表現,春蘭和秋菊都心知肚明,老實說,作為通房,柳眠的表現沒得挑,服侍好主子,又不作妖,也不主動往主子跟前湊,再規矩也沒有了。
可是春蘭态度還溫和些,秋菊就有些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了,從楊氏被陸氏叫走以後,她對柳眠就一直冷眼相待,被春蘭悄悄提醒了幾次還不收斂。
尤其是當顧亭特地驅馬過來問柳眠可還習慣,缺什麼隻管跟他說以後,秋菊就愈發變本加厲,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到柳眠身上。
不管她是個什麼态度,柳眠隻管垂眸坐着,堅決把自己當做一個沉默的人,隻在上車以後朝她們怯生生地笑了下,往後直到進了莊子都不發一言。
其實秋菊為何對她如此仇視,她大概也猜的出,楊氏身邊的四個陪嫁大丫鬟她都見過,除了同坐馬車的春蘭和秋菊,府裡還有夏荷與冬梅二人。
春蘭高挑,夏荷溫柔,秋菊嬌俏,冬梅冷傲,四個人各有千秋,但細數起來,長相上還是要數秋菊最為出挑。
楊氏知曉自己不能生育,恐怕早有将身邊的丫鬟送到顧亭床上的意思,或許私下還與秋菊露過口風,秋菊恐怕也滿心以為自己能成為顧亭的姨娘。
誰知陸氏根本不給楊氏機會,反而自己親自挑選了樣貌極為出挑的廚房粗使丫鬟眠兒送到顧亭床上,已經有了一個,楊氏一時也不好再給顧亭塞另一個。
往後恐怕要等個一年半載,柳眠的肚子若是一直沒有傳出好消息,她才能再把秋菊塞給顧亭,當然,若是柳眠有了身孕,那秋菊恐怕就不一定有機會了。
話分兩頭,柳眠在安排的屋子裡安頓下來以後,又沒人管她了,恐怕她深居簡出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但是這一次她不準備深居簡出,一放下包袱就裹着鬥篷外出探路了,她運氣不錯,房間的位置離後門很近,後門平日裡留給莊子上的人員進出,沒有安排值守。
這正合了柳眠的意!
她興之所至,索性連個招呼也不打,當即從後門出了莊子。
一早從衛國公府出門,到莊子時已經過了午時,此時天上雖還飄着雪花,卻是一天之中外出最為舒适的時辰。
方才在馬車上聽春蘭和秋菊說起,這一片除了顧家莊子,其餘也都是京師大戶人家的莊子。
附近打理得都不錯,柳眠且行且望,不覺走到一處梅林。
白雪壓枝,紅梅綻放,暗香浮動,冰姿仙風。
柳眠緩步踏進梅林,在一株梅樹下駐足觀賞,忽有梅花被風吹落,她伸手接下,撚在指尖細看。
此時卻聽左側不遠處傳來一個男子含笑的聲音:“你是哪家姑娘?梅花好端端長在枝頭,摘下它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