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我都在愛不釋手地揮砍達爾送給我的短劍——雖然揮得毫無章法。
下午的時候,基尼奇如約趕來。
剛見面,他就說:“走吧,伊迷,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好奇地問:“什麼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搞這麼神秘,”我吐槽道,“你要表白還是要拐賣啊。”
基尼奇沒說話。
他帶着我找了一條不認識的路,沿着山路七拐八繞,走了一段距離:“到了。”
我觀察了一下眼前的場景,說:“這不是之前遇到野熊的那片森林嗎?”
基尼奇帶我來這幹嘛?再獵一次野熊嗎?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不是那片,”基尼奇解釋道,“這一片林子更安全,而且……更有體驗感。”
體驗感?真獵野熊啊。
我錯愕地看着基尼奇。
基尼奇似乎猜出了我在想什麼,按了按眉心:“不是打獵,準确點來說,是叢林冒險。”
他吹了聲口哨。
片刻,兩條綠色的龍從空中竄了上來。它們都是如出一轍的綠黃配色,長着巨大而蓬松的尾巴,露出來的兩雙眼睛純淨而天真,瞳孔似乎還是星星的形狀。
“這不是匿葉龍嗎?”我問道。
“對,”基尼奇點點頭,“我和它們做了交易,它們負責帶我們進行一次森林冒險,路線我設計過,也親自試過,沒有任何危險。”
這麼刺激?坐龍身上?
“和龍也能做交易?真有你的,”我用肩膀撞了撞他,“我們隻需要坐在它們身上嗎?”
“是的,匿葉龍的頰袋裡有火榴果膠,可以卷住樹枝飛行。”
聽起來還挺刺激。
我躍躍欲試:“那我們走吧!”
基尼奇托着我的腰把我送了上去。匿葉龍的羽毛很柔順,坐下來就像是陷進了棉花。
我現在終于能體會達爾最開始帶我坐流泉之衆光道時所說的“自由”了。
“扶好,”基尼奇囑咐道,“準備出發了。”
下一秒,匿葉龍伸出長長的果膠,卷住遠處的枝桠,身體騰空而起。
就像坐秋千一樣。
“嗷呼——”
納塔的風從耳畔呼嘯而過,惱人的熱意如潮水般褪去。金色的陽光,綠色的樹葉,灰色的枝幹,紅色的野花,紫色的湖泊……種種色彩在極緻的速度裡化為虛影,像是一場打翻了染料的瑰麗夢境。
我隐約聽見了龍群的吐息聲。
轉頭一看,基尼奇與我并肩,蒼綠色的眼眸成為色彩中唯一的鮮明,專注地看着我。
“基尼奇——那是什麼?”
我指了指遠處高聳的黃色巨龍。
“那是托托,”基尼奇回答道,“很大對吧?它們是一個聚落,每一條龍都有自己的名字。”
匿葉龍朝那個方向飛去。
我從托托的下巴下方飛過,心裡一片震撼:“真了不得啊,納塔。”
*
結束的時候,我的嗓子已經啞了。
一個下午,我幾乎認識了納塔的所有生物。
“謝謝你的禮物,”我呼出一口長氣,“我真的很喜歡。”
基尼奇的這場冒險幾乎讓我找回了最初玩遊戲的那種新奇感覺,也讓我很意外地找到了一種歸屬感。
怪不得他前一陣一直說要讓我别焦慮,這樣看來,他準備這個禮物還真是很費心。
我們停在一個據說是叫“彩雲峰”的地方。
“這裡是附近最高的地方,”基尼奇席地而坐,“在他發酒瘋的時候,我有時候會一個人到這裡來躲着。”
剛經曆一場極緻的刺激,我現在的腦子還有點不好使。反應了半天,我才覺察到基尼奇是在說他的便宜爹。
“這樣也好,”我學着基尼奇的樣子,坐了下來,“身處在泥濘中,思考星空是最好的對策。”
在現實生活中,每當在獨身公寓裡感到孤獨的時候,我也會一個人坐在深夜的陽台上,看各種各樣的星星,了解它們的名字,分辨它們的區别。所以我買的獨身公寓向來是最高層。
“對了,”基尼奇忽然說道,“我還有個東西想要送給你。”
“兩份生日禮物?”我看向他。
基尼奇笑了一下:“希望你能喜歡。”
他遞給我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我定睛一看,是個露着毫無陰霾微笑的小人,黑發黑眸,頭上還系着一條火紅色的發帶。
“這不會是我吧?”
“對,”基尼奇躺了下來,“是我跟賣織物的老奶奶學的,裡面縫了護身符。”
我很驚訝:“親手縫的?”
我連忙躺了下來,側着身看着他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說:“很早之前就開始準備了——之前問你喜不喜歡毛絨玩具,你沒什麼反應,我還以為準備錯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别像一個委屈的小孩子。不過,他本來也就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子,隻不過外表常常表現出不符合同齡人的成熟。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似乎也毛茸茸的。
“誰說我不喜歡了,我最喜歡毛茸茸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