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寫信給我,讓我再帶兩千白杆軍趕來。”秦良斯道。
秦良玉轉身望向馬千乘。
馬千乘立馬解釋道:
“此次讨伐楊應龍,川、貴、湖兵分八路,每路約三萬人,雖然漢軍隻占三成,卻都是精兵強将,練兵時招式整齊有力,看着便比我們土軍要強上許多。
我不想這次圍剿中,咱們石矽落了下風,便讓馬周和阿姐又帶了兩千兵過來。”
秦良玉望向身後的一衆白杆軍,也看到了馬千乘口中的漢軍,以及其他的土兵。
她瞧着沒一個能比得上他們的白杆軍。
秦良玉腦中閃過無數想反駁的話,最後隻歎了口氣,道:
“下次練兵,你同我一起去。”
“啊?”馬千乘微怔,雖不明白,卻立馬應道:“好。”
“各地土司和官軍都到齊了,我聽到消息,說是要趕在元旦前到鄧坎。”馬千乘走在秦良玉的身側,道。
“也好。”秦良玉點了點頭。
南川距離楊應龍老巢海龍囤六七百裡,尤其險遠,早些出發,以免耽擱了整個大軍進度。
到大帳前,馬千乘掀開門簾,秦良玉彎腰走了進去。
兩人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隻是帳中人的眼中都閃過一絲異樣。
大帳裡一半都是秦良玉相熟之人,有些看着面生,應該是馬家的宗親。
秦良玉和馬千乘走到長桌最前方,衆人紛紛躬身行禮:
“參加土司、夫人。”
“都坐。”馬千乘擡手道。
雖然不少人比秦良玉年長,可她如今是土司夫人,又在援朝之戰中立了大功,加之之前幫助石矽百姓度過了旱災,又再次凝聚了石矽内外十三族。
馬家人對她的敬重,甚至超過了馬千乘。
更何況,如今掌管石矽軍權的也是她。
嚴格得來說,在軍務之事上,秦良玉的權力甚至高過馬千乘。
衆人看着兩人一前一後進來,甚至是馬千乘為秦良玉掀簾,心中已有了判定。
剛剛他們正在開會,馬千乘突然站了起來,沖出大帳。
沒想到是去接秦良玉。
他是怎麼知道秦良玉這個時候會到的?
衆人心裡都有一個疑問,卻都隻是揚起了嘴角,心裡暗自發笑。
秦良玉看着桌上的地形圖,拿起一邊的指揮棍,指向了飛龍堡,道:
“今年三月,貴州巡撫江東之命都指揮使司楊國棟、指揮楊廷棟率兵三千圍剿楊應龍,楊應龍派子楊朝棟、弟楊兆龍于飛龍堡迎敵,這一戰我方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江東之也被革職[1]。”
衆人臉上原本還帶着笑,此時全部默然。
指揮棍又指向了綦江:
“六月,楊應龍又圍攻綦江,遊擊房嘉寵不敵,殺妻後,與張賢良與敵軍死戰。城破後,楊賊開綦庫犒賞三軍,城内老弱皆殺投江,江水已被染成一片赤色。”
秦良玉咬了咬牙,又繼續道:
“楊應龍打下綦江後,以綦江之三溪母渡、南川之東鄉壩立石為播界,号“宣慰官莊”,并聲言江津、合江都是播州地[2]。”
“十月......”秦良玉剛開口,馬千乘便搶過了話,道:
“後任貴州巡撫郭子章,征調各官土兵,嚴守南川、合江等處,軍師孫時泰建議楊應龍應龍直取重慶,攻下成都,劫蜀王為質,不過他未聽取軍師之言,反而去了官壩,又焚了東坡和爛橋等地[3]。”
......
秦良玉拿着指揮棍,每指一處,馬千乘便跟着說這一處的軍情。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每個人離開大帳時,皆是一身沉重。
這一仗,便是勝局已定,也會死傷無數。
翌日,馬千乘帶秦良玉去了總兵大帳。
大帳裡站滿了人,馬千乘在一邊小聲地介紹着帳中的人。
總兵馬孔英、參将周國柱、佥事徐仲佳、監紀推官高折枝高折枝......
人全部到齊後,開始商議軍事部署。
三萬多人,需分幾批,先後趕往婁山關。
誰都知道,最先出發,遇到的未知和危險也就更多。
“誰願做先鋒,領一隊人馬先出發?”馬孔英望着下邊的衆将,高聲道。
台下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無人敢站出來。
馬千乘向前跨了一步,還未開口,便被秦良玉拉住了。
秦良玉對對面點頭笑了一下。
對面高折枝走到帳中,道:
“屬下願領兵,為大軍開路。”
“好!”馬孔英朗聲笑道。
“屬下願與高大人同行。”周國柱也站出來道。
秦良玉推了一下馬千乘,馬千乘走到周國柱旁邊,道:
“我願領石矽五千兵,與高大人、周将軍一同前往婁山關。”
“好好好。”馬孔英連連贊道。
後面第二批、第三批出發的隊伍,也紛紛有人站出來。
大會結束後,衆人說說笑笑地離開了大帳。
翌日,周國柱、馬千乘、高折枝等帶六千兵馬趕往鄧坎。
秦良玉帶着五百兵,跟在隊伍的最後面。
“阿玉,為什麼我們不和他們同行?”
秦良斯駕馬到秦良玉的旁邊,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