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停地走着路,可是眼前永遠都隻有白茫茫的一片。天色越來越晚,如果太陽徹底落下去的話,不僅林司,小天狼星也肯定受不了這樣的溫度。
這件事兩個人心知肚明,但是誰都沒有說出口。好像他們不說出口,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一樣。
遠遠的看到了一點黑影。小天狼星眯起眼睛但是卻看不清楚。那影子動也不動,他本想不過是又一具殘骸,可是湊近了,他們才發現有個穿着本地人服飾的小孩子趴在一截骨頭上睡覺。
“他還活着嗎?”林司輕輕問道。
小天狼星在他面前停住腳,很快就看到他的胸腔還在起伏,“活着。”
“怎麼在這種地方睡覺呢?”林司從小天狼星的背上跳下來,她蹲到小孩子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孩子?孩子?”
小孩子吧唧吧唧嘴,然後把頭換了方向又睡了。林司又繞到另一邊,她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他的臉頰反常地溫熱着,像是剛剛從暖和的地方過來,但是這四周隻有白茫茫的雪,除此之外空無一物啊。
“孩子,孩子?”她提高聲音又喚道。
小孩砸了砸嘴,他揉着眼睛坐起來了,用着模糊不清地藏語開口了,“我等了你們一天了,你們怎麼才來啊?”他埋怨地看了看兩個人。
“他說什麼?”小天狼星問道。
“他說他等我們一天了。”林司翻譯道,轉而跟小孩說道,“誰讓你在這裡等我們的呢?”
“神女——她說今天有遠道而來的兩位客人需要引路。别磨蹭了,跟我走吧。”小孩子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的雪,又掃了掃落在頭發上的雪。
小天狼星聽林司把他的話翻譯過去之後,謹慎地看着這小童,“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國家有很多這種人,算是預言家或者先知什麼。”林司解釋道,“先跟着他吧,至少要先找到人群。”
“他們也是巫師?”
“額……”林司抿抿嘴,“我們不這麼叫,我這種叫才巫師,他們那種算……仙。”
小孩子在前面帶路,沒走幾步,他們的面前不遠處就出現了村落,像是誰拿着橡皮把遮擋物擦掉,那些人類的活動足迹就突然顯現了。
“這是法術吧?”林司輕輕詢問道。
小童轉過頭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當然,你們走的那麼慢,如果不想點辦法的話,就算再走三天,你們也到不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
“喔——”小童得意地湊到她耳邊,“默念我教給你的咒語,然後你要相信你自己可以成功施展,就好了。”
“那我也可以帶上其他人嗎?”
小童噗嗤一下笑了出聲,搖頭晃腦地跑到他們身後去了,“你能把自己帶走就不錯了,還想要帶其他人?”
“好吧——”遠遠地在村落口,林司一擡頭就看到了一位老婦人,雪在她身上薄薄地落了一層,讓她看上去像是聖誕節的糖霜雪人。
“那個人——”小天狼星也注意到了她,“和你有一樣的眼睛。”
老婦人有一雙烏黑如葡萄樣的眼睛,即便在燈光的映照下,也是極緻的黑色。
“是我奶奶。”林司深深呼出一口氣,聲音開始顫抖。當她回頭要去跟小童道謝的時候,他早已消失不見了,雪地上也隻有兩對腳印。他就像從沒出現一樣,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
在距離老婦人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林司停住了腳。她們就這樣隔着不近的距離,遙遙相望。小天狼星站在她的旁邊,好奇地打量着那個老婦人。
就這樣沉默了幾分鐘,老婦人突然笑了,她開口用不輸林司的流利英語招呼道,“孩子,到屋子裡來做。”
小天狼星詢問似地看向林司。她的臉頰被凍得通紅,牙齒在打顫,但是還是一副不肯低頭的倔強模樣,“走吧,小天狼星,她在招呼你。”
小天狼星拽起她的手,拉着她跟在老婦人的身後。隻聽得見一陣沙沙的聲音,不時有村落裡的人伸手同老婦人打招呼,高聲問着什麼,老婦人也友善地回答着,小天狼星聽不懂,可是他卻在一刹那感覺到林司握着他的手猛地抓緊了。
老婦人在村落深處的一個彩色的石頭房門口停下,她推開門,友善地開口,“這邊,孩子,進來吧。”她的目光從小天狼星的身上移到他的身後,“可是我這個房子,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我不會進去。”林司迅速地說道,“把我父母親的遺物給我,我明天一早就離開。”
“父母親?”老婦人哼笑一聲,“你原來知道他們是生下你的,你的父母親?”
“我不僅僅是個女兒,母親會理解我的。”林司争辯道,“她就是這麼教我的!”林司悲傷地瞪着老婦人。
在從倫敦回國的路上,年幼的林司坐在爸爸媽媽的中間,她躺在媽媽的大腿上捂着臉偷偷地哭泣,她不敢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爸爸媽媽就在身邊。
她哭完之後,就任性地摟着爸爸的胳膊躺在媽媽的懷裡,她讓爸爸媽媽都處在一個不舒服的姿勢上。
“爸爸媽媽,我可以跟你們一起生活嗎?我很想你們。”林司期待地看着他們,“小天狼星說,我要是想念你們的話,就要告訴你們,然後你們就會來多陪陪我了。”
父親在一瞬間就抿住了嘴,他的表情在一刹那變得複雜,而母親幾乎是連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跟奶奶在一起,林司,她能照顧你,我們的工作太忙了,沒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