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錯覺。”洛爾西輕聲呢喃,身體下意識地靠近拉蘇爾。
“什麼錯覺?”拉蘇爾輕輕扶着她的腰,掌心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料滲入肌膚,帶來一絲安撫。
洛爾西的睫毛微微顫動,目光停駐在他的眼底,仿佛在确認他的存在。
她的聲音低而輕,帶着一絲不安:“害怕睜開眼睛,哥哥不在身邊。”
拉蘇爾一愣,眼底浮起一抹晦澀的情緒。他垂眸靜靜地注視着她,指尖收緊了一分,溫暖的掌心包裹着她纖細的手。
良久,他低聲說道:“哥哥在呢。”
溫熱的掌心,沉穩的心跳。
這一刻,她終于放松下來。
洛爾西再次在拉蘇爾的懷中睡去,眉間漸漸舒緩開來,一隻手依舊緊緊攥着他的手。
拉蘇爾低頭注視着她的睡顔。
他已經很久,沒這樣靜靜地看着她了。
自從自己離開暮那舍領地的那一天起。
“哥哥!”
拉蘇爾回頭,就看見洛爾西跌跌撞撞跑了過來,步伐急切,裙擺被風揚起。
他急忙伸出手扶住她,微微蹙眉:“怎麼了?洛爾西?”
洛爾西擡起頭,眼睛之中閃爍着不安的光,嘴巴微微抿着,像是在努力克制情緒,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哥哥去伯克頓,什麼時候回來呢?”
這個時候的洛爾西,還不如何掩飾自己的心情。
拉蘇爾蹲下身子,與洛爾西平視,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哥哥是去上學,等上完學就回來了。”
她低下頭,聲音悶悶的:“那……如果我想哥哥了怎麼辦?”
拉蘇爾微微一愣,這确實有點難住他了。
他思索了片刻,目光落在了侍女懷中捧着的書籍上,靈光一閃,輕輕笑了笑。
“如果洛爾西想哥哥了,就給哥哥寫信吧。”他輕輕拂去她額前的碎發,“把想說的話寫下來,寄給哥哥,哥哥一定會認真讀的。”
洛爾西輕輕點頭:“好。”
之後,就是長達五年的書信聯絡。
暮那舍綠玫瑰開了又謝,洛爾西在他的缺席成長。
他隻能通過書信了解洛爾西的近況,紙上的字迹也從最初的稚嫩逐漸變得鋒利而果決。
昔日依賴兄長的小女孩,已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存在。
洛爾西繼承了兄長的傲慢,也繼承了他的鋒芒,以一己之力,在家族中奪得了絕對的主權。
大殿之上,她的身影端立在衆人視線之中。
她眼神冷然,俯瞰着衆人,語氣不容置疑:“哥哥不過是想要攻打特蕾西什王都,就算他要整個美吉塞斯佩勒大陸,我也會支持他。”
她向來無條件地支持拉蘇爾,不論是他打破數年的和平,還是外界傳言的滔天野心。
“暴君會墜入地獄之中,永無來世!”
一瞬間,鮮血飛濺。
洛爾西手中的權杖,已經貫穿了那位長者的胸膛。
殿内一片死寂,隻剩下老人的喘息聲急促破碎,他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洛爾西神色不變,緩緩抽出權杖,粘稠的鮮血順着雕紋緩緩滑落。
她擡起下颚,淡漠的目光掃視在場所有人,雙手交疊在權杖紙上,語氣冷漠而堅定。
“我是暮那舍家主,我的話,不容置喙。”
拉蘇爾對妹妹是感到驕傲的。
再次見面時,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因别離而低下頭、聲音悶悶低問他“想哥哥了怎麼辦”的女孩。
她是高高在上的暮那舍家主,塔多西亞聯盟公爵。
而此刻,在昏黃的微光下,她微微蜷縮在自己的懷中,安靜地依賴着他。
像極了那些年,夜裡靠在他懷中的小洛爾西。
拉蘇爾輕輕歎了一口氣,擡起手,輕輕拂過她的鬓發,嗓音低沉沙啞,仿佛自言自語。
“哥哥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