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愈一直跟着登山隊伍走,她不知道衆人所在的這個地點叫什麼名字,因為害怕自己的反常引起旁人的注意,她也沒有特意去與人打聽。
一路走着,周遭的植被越發茂盛,除了他們這個九人隊伍,唐愈見不到别的人。
盛夏時節的山裡,到處都是蟲鳴鳥叫,使得這種大山并不顯得過分孤寂,但是唐愈就是覺得後背總有陣陣涼意。
她的身後還有一個人,就是那個一開始與她搭話的席拉。
隊長季文翰走在隊伍最前面,特意安排席拉走在隊伍末尾作為接應,防止有人掉隊或者發生意外。
從開始徒步到現在,唐愈便沒有再與席拉說過話,但是她始終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身後仿佛有一股視線在盯着自己,那視線粘膩如蛇般陰冷,即便是在這炎炎夏日,也令她忍不住打顫。
唐愈的直覺告訴她,那是一種惡意。
但是每當她回頭去看的時候,都隻能看到埋頭走路的席拉。
面對唐愈的打量,席拉微微歪頭露出一個不解的神情,“怎麼了?”
“沒事。”唐愈不動聲色地轉頭,跟上隊伍。
或許是隊伍剛剛開始徒步,大家都顯得興緻高昂,一路上有說有笑。
那個戴着眼鏡,看起來頗有書卷氣的何一博還跟隊友們介紹沿途見到的各種植物。
路過灌木叢,登山杖不小心探出一條蛇來,也會惹得衆人一陣笑鬧,兩對小情侶直接就抱在了一起。
唐愈看着熱鬧的幾人,忽然聽見席拉問她:“你不怕蛇嗎?”
她忽然轉頭,發現席拉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旁,它那張臉正轉過來望着自己。
她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搖了搖頭。
“那你害怕老虎嗎?狼呢?豹子呢?怕高嗎?”
席拉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唐愈都隻是搖頭表示自己不害怕。
“真是有意思,你的膽子這麼大。”
席拉就這麼隔着墨鏡打量唐愈,即便是鏡片擋住了它的視線,但是唐愈也能感覺到它強烈的探究欲。
末了,她聽見席拉意味深長地問道:“你怕鬼嗎?”
唐愈仿佛沒有聽見這個問題一般,她隻是靜靜地回望着席拉,它露在外面的半張臉十分白皙。
她知道那種白色,是久不見陽光的白,白到病态,她也曾在自己的臉上見過這樣的顔色。
在這蟬鳴如嘶的季節,身邊是一群人肆意笑鬧的喧嚣,唐愈的腦海裡莫名閃過一個記憶片段。
在一間純白到沒有雜色的密閉空間裡,她就坐在房間中央,手腳被束縛帶捆住,腦袋上覆蓋着複雜的神經傳感裝置。
一個冷淡的聲音響起:“第56次實驗,實驗體對超自然力量的情緒反應超過合格阈值,要求注射抑制劑。”
話音落下,一支針管紮入手臂,随着液體流入血管,唐愈感覺身體裡那種緊張與緊繃迅速平緩下來......
席拉沒有等到唐愈的回答,它眼睜睜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伸出手來探向自己。
或許是沒有想到唐愈會有這樣的動作,席拉并沒有躲開。
唐愈的指尖撫上席拉的臉頰,她停留了一瞬然後收回。
席拉蹙眉問道:“你在幹什麼?”
唐愈莫名其妙來了一句:“你不是鬼。”
席拉:“......”
面對沉默不語的席拉,唐愈反而皺起了眉頭,她凝視着席拉的臉,問道:“你是人嗎?”
就在剛才,唐愈的指尖觸上席拉的臉時,她感受到了一種溫度,那是一種屬于活人的溫度。
她從來沒有真正觸碰過出現在副本中的人物,所以此時的體驗讓她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想。
席拉是什麼?
是人嗎?就像孤崖鎮副本之中的鎮民們那樣,背叛詭異的人?
還是詭異?什麼級别的詭異可以與活人如此相像?
就在唐愈陷入沉思的時候,席拉忽然笑了起來,它道:“你不覺得你的問題十分冒昧嗎?”
席拉最終沒有回答唐愈的問題,唐愈也并沒有就此深究下去。
中間領域那麼多的副本,每個副本都各不相同,或許正應了那句話,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這畢竟隻是一個低級副本而已,她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多慮了。
登山隊伍一直在沿着緩坡往上行進,但是這座深山屬于無人開發的原始之地,并不存在人工道路。
所有的路都是向導張從帶着幾個男人在前面開出來的,那些路很是崎岖不好走。
時間一長,這群驢友們一開始的興奮勁兒也散去了。
在上到半山腰的時候,天色已然擦黑,季文翰找了一個合适紮營的地方宣布就地修整。
在外露營的地點選址很重要,尤其是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大山之中。
必須避免在懸崖河流以及岩石滑坡等危險地形,同時要确保排水和通風情況的良好,林地裡還要注意防火,當然野獸出沒的地方也必須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