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崖鎮實在有些落後,這裡沒有任何電子設備,房屋古老而陳舊,就像被遺忘的舊時代老照片,獨自記載着時間的記憶。
這裡的居民同樣是被遺忘的人,他們保持着傳統而儉樸的生活習慣,日複一日周而複始。
唐愈和唐恩仍舊住在老金鎮長家裡。
時間僅僅才過去了六天,但是對唐恩來說,卻仿佛過了許久。
這麼說并不是因為在老金家的生活有多麼難過,反而是因為那日子實在太過悠哉。
舒适到令人忘記了周遭的所有不舒适,忘記了時間。
頭頂的雨絲從不曾停止落下,但是老金家卻始終幹燥又清爽,好似常年沐浴在陽光之下。
隻要站在老金家的房頂之下,就會有一種舒心又懶倦的感覺。
相對于外面無時無刻不在的詭異侵蝕來說,這種感覺像是另一種侵蝕,無形地消磨着他們的意志。
随着待在這裡的時間越長,唐恩心底越發湧上一個念頭。
幹脆一直待在這裡吧,不要去管别人了,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黎佳和甯玄青說不定已經出事了。
當他意識到這個想法的時候,心底裡随即會生出些許悲傷,但是緊接着,又會被很快抹平。
大抵是外面的微風過分輕柔,小鎮的氣氛過分甯靜,老金的家過分溫暖,這種種的體驗能夠很好地治愈人類的壞心情。
漸漸地,唐恩接受了自己作為一個遊客的身份,甚至試圖想要融入到孤崖鎮中。
唐愈并不知道唐恩的變化,她邀請唐恩一起去鎮上轉轉尋找線索,可是唐恩卻像一個社恐患者一樣拒絕出門。
沒奈何唐愈隻好自己一個人去。
孤崖鎮上的每一個鎮民都顯得十分友善。
老金說阿湯嫂已經死了許久了,唐愈推測這個鎮子上是活人與死人共存的地方。
可是此時她根本分不清這些鎮民裡,到底誰是死人誰是活人。
當唐愈走在街上的時候,心裡始終有一種隐隐發毛的感覺,那種無處不在若有似無的打量一直存在,卻尋不到根源。
唐愈順着主街走了一遍,那些四通八達的複雜小巷她并沒有選擇進去,因為到現在為止,她都沒能記清楚那些小路。
走完整個主街,唐愈一無所獲。
這個副本除了她和唐恩之外,進來的還有項同化和安妮,加上田尋以及他要找的那個長頭發男人,至少有六個人進了副本。
可是自從那日見到田尋後,她沒能再遇見别的參與者。
唐愈不知道他們是躲起來了還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她開始有些後悔,當初見到田尋的時候,或許該商量出一個聯絡的辦法,現在連碰面交流一下信息都做不到。
不過她随即又想到,以田尋的能力,大抵是不屑于與她這種新人交換情報的。
主街上的詭異氛圍令唐愈感到有些不舒服,她很快便選擇了回到鎮長家。
金嬸此時正在屋檐下洗衣服,看到唐愈的時候,她一張胖臉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回來啦!”金嬸口氣十分熱絡,好似在歡迎親人回家一般。
唐愈點點頭沖她打了個招呼,她走到金嬸身旁,猶豫了一下問道:“嬸子,那山底下的海水什麼時候退潮啊?”
當初剛進入副本的時候,唐愈就觀察過孤崖鎮,小鎮孤懸高崖,唯一出去的道路隻有懸崖邊垂下的一條鐵鍊。
但是那時候海水漲潮,鐵鍊被淹沒在海面之下,斷絕了他們唯一的出路。
金嬸被問到退潮問題時,她笑吟吟表示讓唐愈不用擔心,這裡海潮很快會褪去。
“具體是什麼時候呢?”唐愈追問道。
“就快了,等過了豐收慶典,海水就褪了!”金嬸胖臉上永遠挂着笑,她道:“咱們這兒沒什麼好東西,你們肯定玩膩了吧?”
“不是的,在這兒的生活很舒心,一點兒也不無聊。”唐愈搖搖頭說得真心實意。
她雖然沒有像唐恩那樣有強烈地融入小鎮的沖動,但是心裡對于整個小鎮的觀感都十分不錯。
至于第一天看見阿湯嫂家詭異變化帶來的驚悚感,也随着時間漸漸淡化到消失,似乎那不過是小鎮的一種特色民俗罷了。
她漸漸覺得,這就是一座普通無害的小鎮。
唐愈道:“我就是覺得老待在你們家挺不好意思的。”
金嬸大方一笑:“那有啥的,你們都是好孩子,來我們這裡玩是鎮上的福氣,住在我們家就是天神的恩賜,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你們千萬别不好意思!”
唐愈被金嬸的熱情打動,她情不自禁地點點頭。
老金作為鎮長,每天都會在鎮子上溜達一下,唐愈起初還會懷疑他有什麼陰謀,在偷偷跟蹤過幾次後便打消了懷疑。
老金真的就像一個稱職的鎮長一般,每天按部就班地在鎮子裡巡視,遇見鎮民會熱情地與之交談,了解鎮民們的近況。
全鎮一百多戶人,老金全部都能叫出名字。
每天下午五點左右,天色擦黑時老金就會回家,然後金嬸會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