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開這個酒館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吳酌點了下頭，“對啊，思考蠻久。”

夏蟄不可置信，“看起來更像沖動後的打算。”

吳酌：“......”

他又想翻白眼了，“那你流浪不也是沖動？”

“什麼流浪？”這兩個字夏蟄就不愛聽了，“這叫自由！”

“哦哦，自由，跟流浪沒什麼差别。”

夏蟄無語，一字一句解釋兩者之間的區别。

他是清高的。

小時候上學開始，就覺得自己與旁人不同，他的前面是一條康莊大道，如字典裡那句，會有光明的未來。

年少氣盛，出類拔萃，心氣就變得高傲。

所以長大後，漸漸的平庸是緻命打擊。

他接受不了和其他人一樣朝九晚五，接受不了到了年紀娶妻生子回歸家庭。

更接受不了混入人群之中像個npc。

他是有抱負的，但現實支撐不起他的抱負，他渴望鶴立雞群，卻不免落俗對生活小事斤斤計較，他稱自己孤獨詩人，不願逃出自己的世界，像隻蝸牛，隻想縮進身後大大的殼裡。

夏蟄哼了兩句歌，很不着調，“我這種人，放課堂裡保準被當反面教材。”

吳酌贊同，“确實。”

父母恨鐵不成鋼，朋友遠離少了聯系生活美滿，他停留在了自己的十幾歲。

“但說實話，我很喜歡這樣，”夏蟄哈哈大笑，“人生不過三萬天呐，怎麼都是活！老子管他的！”

笑聲在放肆回蕩。

他有能賺到錢的本事，能盡到支撐父母生活的能力，他追求他的自由，哪怕活在孤獨裡也沒關系。

所以現在能坦然面對這一切，像大家展示他的内裡，他在乎的僅僅自我。

最後，夏蟄說：“孤獨不好忍受，大家可不要輕易學習。”

......

林青霧按下暫停，幾人思緒回籠。

大家安靜了一小會。

吳酌起身，“辛苦了，霧姐。”

“沒事，應該謝謝你們。”林青霧從相機屏幕上擡頭，認真回他。

“害，這有什麼，”吳酌道，“來都來了，等我一下。”

撂下這句話，人沒見了影子。

夏蟄拿起瓜子在哪兒嗑。

周雪度靠過來，“是不是還需要錄點這的環境？”

林青霧挑眉，“那麼久沒拍，想不到你還記得？”

周雪度一臉得意，重重“嗯”了聲。

林青霧去錄素材，周雪度幫不上什麼忙，就在原地給反光闆收起，夏蟄嗑着瓜子瞥他一眼，想起來什麼，跟他搭話，“诶，這期視頻還會有第三視角嗎？”

周雪度擡眼，“什麼？”

“我剛剛看小林錄視頻的時候你在邊上拍她。”夏蟄說出剛剛看到的。

被發現了。

周雪度整理完東西，到桌前坐下，“沒。”

似乎覺得說得不清楚，又加了句，“沒第三視角。”

夏蟄不理解，“那你拍她幹什麼？”

周雪度視線偏移，落不遠處錄素材的林青霧身上，她舉着相機找角度。

“小助手的職責，她拍過很多人，想試一試拍她。”

“哦，那的确，”夏蟄點頭，覺得是應該如此，“小林确實是我見過的很能幹的女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面咯。”

“以後？”周雪度捕捉到這個字眼。

夏蟄朝林青霧那看了眼，又扭頭往向吳酌消失的地方，“活動結束，我可能要換一個地方生活了。”

趁年輕，多走走。

周雪度忽然很佩服他的勇氣，他笑着，“那祝你一路順利。”

夏蟄很受用，“謝謝。”

......

吳酌回來的時候，林青霧剛好将素材錄完，她見一桌的酒傻眼了。

愣愣地坐到周雪度身邊。

吳酌大方攤手，“到我們放肆别的可能沒有，但酒保準管夠，嘗嘗吧霧姐，我剛調的。”

杯子都不大，種類很多，吳酌當着幾人面端起一杯一飲而盡，“爽！”

林青霧不想掃他興，隻是......

“我不喝了，等會還要開車的。”聲音裡帶着點歉意。

“車？”吳酌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車？”

“小電驢，正停外面呢。”

吳酌：“......”

行吧。

小電驢的确是車。

“那你這小助手能嘗嘗嗎？我認真調了好久的，霧姐。”眼裡都冒着星星眼。

林青霧側過去，小聲問邊上人，“你能喝嗎？”

周雪度垂眼看桌面杯裡的酒，顔色跟小甜水似的，“可以。”

“嘿嘿。”吳酌高興地馬上遞過來一杯。

周雪度接過，看着他喝下，吳酌興緻沖沖問：“怎麼樣？”

周雪度：“還行。”

他不怎麼喝酒，要真問他什麼味，形容不出。

吳酌滿意了，幾人喝喝聊聊。

到後面時間不早，林青霧跟周雪度準備回去。

抱上收拾好的東西，跟在她後邊。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空調環境待久了，皮膚觸碰熱氣瞬間起了雞皮疙瘩，一陣燥意襲來。

林青霧到小電驢停放地，好在有陰涼，雖然坐墊有點燙，但不灼人。

正要喊周雪度，一回頭，差點撞他身上。

她擡頭。

周雪度抱着東西低着眉眼看他。

“怎麼了？”

沒人應答。

她試探着喊了聲，“周雪度？”

眼前人才有了些許反應，靠近了兩步。

林青霧覺得他有些不對勁，想仔細看一下他，肩膀突然被他的腦袋重重抵住。

她瞬間沒了動作。

“頭暈。”

周雪度靠在她脖頸處，閉着眼。

林青霧明白過來，“你醉了？”

哪裡知道看着跟飲料一樣，後勁這麼足。他聲音悶悶，“嗯，我喝醉了。”

林青霧有些想笑，“就這麼點？”

周雪度睜眼，将腦袋稍微擡起來點，“你笑我？”

林青霧止住笑意，“我沒有。”

周雪度盯着她眼睛看，因為酒意上臉，臉頰有些紅，瞳孔微微發散，怎麼也看不清，隻看到她睫毛在那眨啊眨，他想伸手去碰碰她的睫毛，可手上拿滿東西，于是又靠了回去。

太呆了。

這會沒忍住，林青霧真笑了，肩膀有些抖。

她一抖，周雪度能明顯感覺到，他的發絲也跟着顫，最後被笑得不好意思，腦袋埋她脖頸處更深更深，小聲抗議，聲音絲絲縷縷的溢出，“你不準笑！”

林青霧哪管他，笑得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