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海灘的路上,僅幾盞微渺小燈,黑夜裡,周身都像覆着層濾鏡。
臨海,晚上的風并不燥熱,隻依舊的潮濕。
兩人并肩走在路上。
靠得近,林青霧又聞到周雪度身上那股淡淡的果香,很清甜。
惹她側頭。
“怎麼偷看?”周雪度忽地說。
他明明都沒看她,怎麼就知道她偷看了,林青霧神态從容,“有嗎?”
“怎麼沒有?”他似乎不打算放過她。
見他一股不給出答案不罷休的樣子,林青霧坦然,“好吧,有一點。”
還挺直接。
周雪度嘴角勾起,“行吧,想看就看吧,随你。”
林青霧無言,真是,誰想看了。
到直播的地方,阿很見兩人過來,同他們招手。
小橘湊林青霧身邊,悄悄地說,“小霧姐,路序準備唱歌給陳耳聽。”
林青霧望過去,路序整個人是對着直播的手機,而陳耳坐鏡頭之後,安靜等待。
“給人唱歌,是很暧昧的事。”小橘說。
林青霧眼眸微微一動,不知道想到什麼,“是嗎?”
小橘狠狠點頭,“那種,隻給你唱,隻為你唱,其中的情愫隻有彼此知道,暗戳戳的小心思,可惜了,怎麼就沒人給我唱。”
在她們談話間,路序已經找好了想唱的歌。
林青霧跟周雪度也和陳耳一樣,在鏡頭之後坐下。
路序唱的是曾轶可的《有可能的夜晚》,他聲音偏溫柔,唱得輕緩,眼神直直穿過鏡頭,落在陳耳身上。
他唱到那句:“如果要我開口,隻能說一句話,讓我成為你的有可能。”
林青霧感覺到,身邊的陳耳好像要熟透了。
微微一瞥,她的眼睛,也是望着路序的,堅定的要劃過一切阻礙。
他們是彼此心意相通的。
直播間裡為數不多的人見證了路序為陳耳唱歌的這一幕。
阿很小橘直播内容,主要就是唱歌聊天,沒什麼技術含量,一半愛好,一半維持賬号流量。
看了會,周雪度戳了戳林青霧的肩膀。
有些癢,林青霧回過頭,“怎麼了。”
周雪度小聲,“走不走?”
“去哪?”
周雪度随意指向海灘另一邊。
林青霧點了點頭。
兩人對視一眼,曲着腰,偷偷地往外走。
阿很看着兩人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動作,納悶,他們在幹什麼?
也在這刻,之前覺得不對勁的東西,豁然開朗。
他喊去不去直播的時候,小霧姐,好像是從小雪哥房間露台出來的。
-
兩人成功逃離。
周雪度心情不錯,在哼着路序剛唱過的那首歌。
和路序唱的感覺不同,周雪度隻是随口的哼唱,語調上揚了點,多了放肆,但整句詞都在調上。
他們慢悠悠晃着。
海風的聲音在夜晚格外明顯。
這邊人少,光亮也愈微暗,兩人身影漸漸被隐去,像和無邊夜色融為一體。
林青霧拿出手機,調開手電筒。
光綻放出,照亮周身。
林青霧突然想吓一吓周雪度,将光對準自己的臉,空出那隻手比做爪子裝模作樣。
周雪度壓根沒被吓到。
但他會裝,他雙手捂住臉,“啊啊啊,不要吃我啊。”
林青霧笑得不行。
來霧散的客人,常常誇她溫柔大氣。
接觸過她的人,覺得她努力能幹。
但她自己知道,有時候她也挺跳脫的。
就像遇到調皮小孩時,也能将他手中的糖騙過來吃掉。
周雪度看着她笑,笑得手機都拿不穩,手電筒的光胡亂拍打在他臉上,不知怎麼,他跟着笑了。
他發現,其實他挺會捕捉到她的小表情。
也許她自己也沒發現,很靈動。
所以,他就挺好奇,她的眼裡為什麼總淡淡的。
兩人一路朝前走,夜越深。
周雪度幹脆也打開了手電筒。
光影搖搖晃晃,他們像是落在地上的兩顆星星。
“你知道嗎周雪度。”
林青霧朝前小跑了幾步,轉過身,面對着他,倒着走。
“在我小時候,有段時間我經常夢見,天空的星體離地面很近很近,它們在我的眼前放大再放大,比城市高樓還要大,而我站在它們之下,渺小的像隻螞蟻,如果它們想,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将我壓垮。”
她的臉,在光影下若隐若現,模糊了表情。
她松了頭發,随着動作向他這邊飄蕩,再走近點就能碰到。
他沒有靠近,就隔着這麼點距離看她。
周雪度不知道她說這些事的意圖,依舊很認真在聽。
“然後呢?它有掉下來嗎?”
他像個好學不倦的學生,在提問。
林青霧搖搖頭,發絲遮住她臉,她擡手撥開,“他沒掉下來,我飛上去了。”
周雪度喉嚨裡溢出聲笑,“你打敗了它。”
“對,”林青霧看着他很認真說,“我不僅在夢裡,在現實也是。”
她繼續道:“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頻繁的做這種夢,以至于我晚上出門,變得很懼怕夜空。”
林青霧指向上方。